景砚心头一紧。
景砚尚未从太后之前靠近的语气中醒过神来，呆怔着，忘了答复。
段炎眼看这大周帝国最高贵的婆媳二人言语反面，闹了个相互不镇静，顿觉如坐针毡。他不天然地轻咳一声，便想要临时告别。身为外臣，还是不要掺杂这后宫冲突为上。
段太后暗赞，面上倒是分毫不露：“我大周虽自高祖时便尚武，但须知，兵器之事，终非百姓之福祉。便是眼下，国库不丰，大位虚悬，我大周断不能内里先自乱了，不然就是给那北郑伪朝机遇趁虚而入。皇后的心机，哀家懂。凡我大周之人，无不想重现高祖荣光，但‘徐图渐进’四个字，皇后你要服膺在心啊！”
段太后不再理睬景砚，而是转向段炎：“之亮便与哀家说说前朝诸臣工眼下都是多么情状……”
景砚神采煞白，忍不住分辩道：“孩儿担忧母后凤体难以接受……接受凶信，一心想着要替母后分忧，莫非……莫非母后竟觉得孩儿……”
但是，那是哲在的时候啊！
景砚见段太后真急了，心内也慌，她顿时双膝着地，跪在段太前面前，辩道：“母后！母后请听孩儿一言！阿睿之错，并非小错。她之前同英国公孙女在御苑内大打脱手，全无储君风采。在奉先殿中，孩儿是以训教她，她却和孩儿顶撞，说甚么不想做天子了！孩儿想着，阿睿固然聪明，但为君者，小时肆意胡为，长大以后那还了得？遂让她在高祖神位前检验……”
她深深地看了景砚一眼：“哀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哀家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便是当年……当年那等天大的痛事，哀家还不是还是挺过来了？”
景砚又气又羞，然，情势若此，她又能如何？
现在，统统已是物是人非。
竟觉得孩儿有异心吗？
如此一来二去，殿内氛围蓦地一松。
景砚惊，顿时悔怨本身不该出于一时激愤而顶撞了太后。她仓猝昂首，恰对上段太后的眸子。初时迷惑，凝了凝神，才肯定本身方才那一瞬，当真是从段太后的眼中看到了两分……赏识。
段炎点头。
徐图渐进……
既然如此，本身本来假想的阿睿即位的停滞，仿佛都可解了。
景砚全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下认识地起家，低头道：“孩儿不敢。”
陪侍的世人也便暗舒了一口气。
景砚身子一抖――
昔日宇文哲在时，诸般政事自有他去主张，景砚牢服膺得十五岁那年，大婚前一日，父亲的殷殷教诲――
“皇后觉得本身凡事就考虑得全面、毫无疏漏了吗？”段太后反问道。
对于强于本身之人，景砚佩服。
她更加看不懂她这位姨母兼婆母了。
景砚凛然。
景砚听段太后语气凄婉，心内也是一痛。
景砚赧然。她是至心赞服，却又被太后曲解去了。
“罢了！”段太后挥手打断她，冷哼一声，“却本来，是因为她打了你的侄女！”
景砚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轻声吐出一个字：“是。”
那目光很庞大，似有愤懑，又似哑忍，另有一两分的热切，乃至――
景砚心中又是委曲，又是气苦。
大殿中俄然寂静无声，侍立在各自主子身后的贴身侍女们，都屏气敛声，唯恐气味重了突破了安好。
砚儿？
景砚难以置信地昂首，看到的倒是段太后已然答复冷然的模样。
“是不敢，而不是不抱怨，对吗？”段太后诘问道。
景砚心一横，干脆实话实说：“阿睿言语恰当，没了分寸，孩儿罚……罚她在高祖神位前跪着呢……”
景砚只好硬着头皮道：“回母后，阿睿……阿睿现在奉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