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睿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云世铎见她抓心挠肝的模样,便晓得心不属此,心底非常无法。
云素君看出父亲有苦衷,怕惹父亲烦心,不敢多问,可父亲从没回家这般晚过,不问个清楚,她实在放心不下。又想到白日里街上的风景,实在蹊跷。
“阿睿呢?”
她抖着声音道:“孝怀、孝怀太子是……是武宗天子的宗子,当年巫蛊之祸……无端、无端受了连累……”
“那就好,那就好!”云世铎略略放心,还是胡乱往嘴里塞着饭食。
云睿呆住,这一瞬,她有种想要逃脱的打动――
“孩儿、孩儿只是感觉那《通鉴》里的故事离孩儿过的日子过分悠远了……”云睿说罢,低下头不敢看老父的眼睛。
云世铎的胡子快被她气得翘起来。
云睿的心跳停止了,认识将近被压抑得消逝,只要云世铎飘漂渺渺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各处回荡――
屋内轩敞、整齐,虽说不上非常豪华光辉,但一应桌椅床榻各种家用之物,俱都健壮挺括;一侧墙紧贴着两大排高高的书架,其上经史子集诸般册本林林总总;另一侧墙上靠近床帐处,悬着一柄比惯常所用短些的宝剑,古朴的剑鞘上錾着两个篆字“清闲”,明显是有了些年初,只不知鞘内剑锋如何;对门处是一副广大书桌,笔墨纸砚摆放得错落有致,放眼看去,皆是时新款式……
“那是甚么?”
“在她房里读书呢。”云素君答道。
足可见云家人对云睿这小小孩童倾泻了多么心血。
“那是历朝治国理政的史实,诸般功过经验最是开导民气的,如何倒成了‘故事’了!”
“出身?”云睿不解地瞪圆了眼睛。
云世铎点点头,他这个大女儿一贯懂事,家里家外全仗她筹划着。
云世铎眼中精光一闪:“不错!你可知他是你甚么人?”
“是。”云素君怕惹老父忧心,遂乖觉地清算碗筷去了。
云世铎暗自点头,八年了,毕竟要说出口了吗?
云睿自知讲错,吐了吐舌头。
“阿睿,你可知为父为何恰好让你苦读《通鉴》?”
“女儿明白。”云素君点头。
云世铎岂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怨意?
“爹爹如何这迟早才到家?”
云世铎凝着她那张脸,本是一腔愤激也不由得散了几分。他长叹一口气,寂然于椅上。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世铎见她行动,就知古怪,不过并没立时戳穿她,微微点头,在一张椅上坐下。
云世铎听她说到“敲锣打鼓”,大觉不敬,皱了皱眉。
云睿一心想晓得街上的消息,得空顾及老父的神态,忽闪着一双灵动大眼又问:“我瞧他们臂膀上都缠着青纱呢!那是甚么原因啊?”
紧接着,她似是认识到了甚么,脸上闪过难堪无措,赶紧起家,用小小的身子遮住身后的书卷,朝云世铎甜甜一笑:“爹爹返来了!”
“是啊。确是晚了些个。”云世铎点头。
云世铎又道:“学些古圣先贤的事迹,晓得些前朝式微的经验,不好吗?”
“今上不过才二十岁吧?怎会……”她毕竟忍不住问出了口。
云世铎闻言,踌躇一瞬,凛然道:“此系宫闱事,不成胡乱猜度。”
故事?
云世铎浑乱填饱了肚子,兀自出了会儿神,才道:“君儿,清算了吧。”
云世铎一滞,停箸,思考一瞬,才道:“这几日,你们不要出门。”
“是产生甚么大事了吧?”
云世铎进本身房内换了便服,背动手、皱着眉,在原地兜兜转转不知几个回合,约莫两刻钟后,缓缓踱到了云睿的房门前,定了定神,才排闼而入。
云睿摇了点头:“孩儿不知。孩儿是女子,做不得官,入不得仕,又不是甚么皇亲国戚,父亲不教孩儿稼穑居家,就像阿姐那般,又不喜孩儿舞枪弄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