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暗自感喟。不等她开口替宇文睿辩白,明朗的声音无所顾忌地突入耳中——
段太后垂垂平复了心境,沉声道:“你对哲儿的情义如何,哀家内心清楚得很;你替她守住这大周江山的心机,不亚于哀家,这个,哀家也晓得。但是,皇后,你只能包管本身的心,能包管景家人的心吗?”
段太后双唇颤抖,用力地仰起脸,才不致让夺眶而出的泪水滑落脸颊。
段太后闻言,脸上的不屑顿时僵住了,她寂然偎坐在椅上,声音透着惨白有力:“你不像你母亲,她是个闷葫芦,风俗把甚么事都憋在内心……”
景砚恍然大悟:母后是指,本身喜好身为女子的宇文哲,悦儿是本身的亲侄女,像本身,也喜好上了身为女子的无忧。
“母后!孩儿不娶后君!”
段太后这才放心。
“哼!姐妹情分?你打量着哀家老了?胡涂了?哀家是老了,但是脑筋不胡涂!当日景嘉悦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也是因着姐妹情分吗?厥后日日缠着绊着天子,也是因着姐妹情分吗?”
这还了得?
段太后自嘲一笑,道:“呵!哀家差点儿忘了,哲儿她宗碟上是男人身份,从她一出世起,哀家就让她做了男人!”
景砚蹙眉,道:“那都是她们小时候的事儿了,姐妹情分,比旁人更靠近也是有的。”
“好一副伶牙俐齿!”段太后冷冷一哂,“怪道人言景后‘沉鱼落雁之容,司马诸葛之才’,你这一番言语,堂堂皇皇,把自家摘了个干清干净,倒真不孤负了这份考语!”
段太后却突地截下她的话头儿,“你和哲儿也是姐妹,也是情深,你不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景砚闻言大惊失容,跪在榻上辩道:“母后何出此言?让孩儿无地自容……”
景砚心机电转,思考着段太后这话头儿从何提及——
悦儿!
景砚心机电转,谏道:“母后不感觉此事蹊跷吗?悦儿充其量是个小女孩子,她的一番谨慎思,如何被外人得知的?且又是好久之前的事,为甚么现在冒然间被掀了出来?并且,眼下朝廷正掂对着要对北郑用兵,如此关头的时候,这话头儿又被传到了母后的耳中……这此中,当真没有甚么小人作怪,或者别有用心者教唆诽谤吗?”
段太后这才心气儿顺了几分,“这事顿时命人去细细查访,哀家眼睛里见不得这些个鬼祟的脏东西!”
“罢了!”段太后有力地摆了摆手,“天子晓得这事吗?”
景砚干脆心一横,坦言道:“母后明察秋毫,不错,两年前,悦儿确切是对天子动了些小后代心机,可那不过是……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罢了。孩儿不敢为此惊扰了母后凤体,遂自作主张送她去边关历练。孩儿彼时想着,比及悦儿长大了,懂事了,天然会明白做长辈的一番苦心。”
莫非是无忧对本身那份说不得的心机,被哪个嚼舌根子的主子瞧了出来,传到了母后的耳中?
景砚无语,只好道:“宫中大事,天然要母后操心做主。”
景砚亦是肉痛难抑,凄然道:“母后……母后节哀。哲……先帝她在天之灵,会谅解母后的苦处的……”
景砚道:“是。实不相瞒母后,父亲对孩儿坦言,实不肯景家两代人都……都走了这条路……”
景砚闻言,娇躯一震。
人间做父母的,谁不盼着后代和和乐乐、平安然安地度过平生?哪个做父母的甘心让本身的后代受委曲?
景砚赶紧应“是”。
段太后无言,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就算你说的也有几分事理,可那年秋狝,天子不顾龙体安危救了景嘉悦,返回驻地还亲身抱她上马,又是如何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