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通展开眼睛与有鱼对峙，有鱼的眼睛并没有闪躲。柏通惊奇，这是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它清澈、敞亮，却不似一汪清池令人一瞥见底，而似一片洁净的夜空让人误觉得它没有浮云。面对这双眼睛，纯熟的、擅于察言观色之人勉强能看出一点瑕疵，而凡人定觉得他的笑目暖如初阳。
“如此明天便到这了，我累了。”柏通重重打了个哈欠。
他抛下门童，断交地踏上另一只划子，向江水深处寻觅。
“不，不对！”舒晋摇着头，眼神更加镇静不安，“没有风！”
有鱼一脸无辜：“柏先生，我落枕了。”
“当然。”
有鱼从腰带取出一只小药瓶，是从虞米糯那边偷偷翻出来的，放在了尉矢身边：“这个送给你。”
有鱼作晚入床的姿式不对，导致今夙起来鱼头倾斜。诸王轮次进书房与柏畅达谈，有鱼有幸是第一名。在本该令媛不换的“*”时分，有鱼却“举头挺胸、趾高气昂”的呈现在了柏通面前。
门外袭来一缕似有若无的暗香，舒晋展开灵动的双眸向窗外探去，像干枯的鱼巴望着水，心焦如焚地寻觅那缕暗香的来处，可窗外一片肃杀之景，他的眸子灰沉了下去。又静了一阵子，舒晋再次抬开端，他清楚的感遭到那抹香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他的体味！
有鱼猎奇：“您不审郦王了？”
有鱼：“那人是？”
跟着熟谙的声音传来，有鱼转头看去，看到尉矢端了一盆热烫的药水过来，有鱼瞪掉了大眼，他该是柏通说的合法的来由！有鱼无能辩驳，他照顾虞米糯已算操心吃力，而柏通还是个得了脑中风瘫痪了的人！
有鱼：“先生何出此言。”
门童出去传唤别人，过了三个时候，柏通已审了四位王，并没谈甚么雄图弘愿，来来去去扯一些茶余饭后的家常琐事，有鱼旁听，无聊得将近睡着。
次日
有鱼自欺欺人地摇着头：“胡说，我跟郦王不一样。”
“落枕便落枕，寒冬腊月的，眼睛发的甚么情。老夫与宸王无话可说，宸王且回吧。”柏通点头摆手像催赶一个暴/露狂。
舒晋还怎能顾及柏通，那随船而去的，是他的命！他拽住门童的衣袖，巴望获得一个必定的答案：“岛上除了柏先生跟你们，另有没有其别人？”
有鱼已晓得了内幕，老头这会又不给面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死皮赖脸躺倒一旁，双手枕着头，道：“枉我觉得柏先生圣贤，择明主而侍，不偏不倚，不私不恶。岂料先生遣我走，是我不善不孝还是先生厚此薄彼？”
“甚么？”
尉矢挽起衣袖蹲下身给柏通脱鞋，然后替他洗脚。那盆洗脚的药水有一股酸味，有鱼闻得出是醋。
“郦王的脸是一张假皮，宸王的脸何不是一张假皮。天下主为民取利，你们却把天下当作复仇的陪葬品。我说得对吗宸王？”柏通闭目养神，说得又准又安闲。
“他来之前我是个活死人，摊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他来后视我如父，不嫌老夫肮脏累坠，日日为我寻觅牛黄。食用了近半年的牛黄我终究能重新站起来。一剂稀珍的药材来之不易，一片孝悌之心更加难能宝贵。他让我承诺他一个前提，帮手晋奴。”
柏通语重心长道：“他若来倒不必审了。”
有鱼转头盯着柏通的背影，眼神掠过黠光：“先生话里有话。”
有鱼久不见舒晋出去，走到窗外向远处了望。阁楼高看得远，有鱼瞥见舒晋驶船分开。“他走了。”
“你瞥见了吗，刚才有只船开走了。”
光天化日？
“岛上只要我们跟先生，还会有甚么人？”门童不解道。
但是划子渐渐地消逝在了满盈沉迷雾的湖心。门童气喘吁吁地赶来，喘着粗气：“郦王快归去吧，先生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