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珏唇边缓缓浮出一丝嘲笑,在亭葛枭怀中低声说道:“你公然够暴虐,够冷血!”
时候仿佛凝固不动,直至弦止曲毕,那一缕淡泊之音缓缓落下。桑珏抬首,亭葛枭亦同时展开眼。
“盟主……呃,王爷!”对于亭葛枭的身份,她至今都还未自惊奇中平复下来。她做梦也没想到,那群冷血杀手的头领竟然会是下穹王。
厅内世人蓦地收回一阵惊呼。
“呵,昔日的‘狻猊将军’不过是多了一张面具罢了,那手握霜月的锋芒,那志在千里的大志本就出自一个女子之身。”亭葛枭笑着伸手拔动了一下琴弦,意味深长地说道:“美珏的光彩上天铸就,又何需决计埋没?”
桑珏微震,淡定面庞掠过一丝颤抖,转眼答复安静。
桑珏惊吓中下认识地抓住马背,光滑稠密的外相触如油缎,肌肉健壮,骨骼强健,嘶鸣之声如金石清脆。她心中暗赞,好一匹千里良驹!
“这是……”查扎德仓嘴巴微张,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亭葛枭随后翻身上马,将桑珏搂在身前回顾说道:“谁都不要跟来!”
“去了你就晓得了!”亭葛枭牵着桑珏的手大步走出房门,脸上带着少有的明丽笑容。
拉则将刚烧好的暖炉挪近桑珏的琴案,然后走到门边筹办放下帘幔挡住屋外的寒气,不想竟看到亭葛枭的身影呈现在门外。
亭葛枭一起牵着桑珏走出王府,行动轻巧,仿佛表情颇佳。
浓烈的酒香刹时弥散至氛围中,浓得令人绝望,浓得令人堵塞。
雪后初晴的天空碧蓝如洗,久违的太阳终究从云层后暴露了笑容,只是淡薄的阳光难以趋散氛围中浓浓的寒气,洒在身上感受不到涓滴暖意。
“哗!”地一声,穆兰嫣手中的酒壶掉落在地,酒液洒了一地。
那丝颤抖转眼即逝,却精准地落入了亭葛枭深沉锋利的黑眸当中,勾起他唇边一丝诡秘笑意。
桑珏心底俄然一颤,却只是轻描淡写道:“你仿佛对这里很熟谙!”
大雪无声地下着,埋葬了雪地里的陈迹,也埋葬了那撒落一地的心碎。
“火线便是达瓦河!”亭葛枭的声音俄然自头顶传来,细细地对她描述着四周地气象:“在我们面前的是大片被雪覆盖的芦苇地,厚厚的如毛毯普通铺呈至远方。比及积雪溶解,秋时苍黄的芦苇丛便会暴露超脱的枝叶,一层层如潮流普通随风而动。”
琴声悠悠,思路绵绵。桑珏纤长的指尖熟稔地拂过琴弦,这双曾经习握兵刃的手垂垂在黑暗中找到了新的依托。她从未曾晓得本身竟也有平常女子的天赋。
府外,楚离早已备好了马车,看到亭葛枭的身影走来,忙迎上前去:“王爷!”
“澹泊明志,安好致远。”亭葛枭跨过门槛,径直走至琴案之前,语露可惜:“只可惜这份淡泊、安静是折断了锋芒的羽翼,抹去了凌云的壮志换来,可惜,可悲啊!”
“呵呵,这些身外之物是我对查扎兄的一点情意……”亭葛枭顺手拔掉了桑珏发髻上的玉簪,对劲地看着那一头乌亮如丝的长发垂泄下来后,接着说道:“别的,也当作是我送给兰嫣妹子的嫁奁!”
满满十大箱的金银珠宝在厅内灯火的晖映下熠熠生辉,顷刻将全部大厅照得如同白天,闪动的金灿光芒令人目炫狼籍,几欲睁不开眼。
茫茫雪原之上,浑身乌黑的骏马载着一红一黑两抹人影飞奔在一望无边的红色当中,马蹄留下的长长萍踪,仿佛光阴的轨迹,垂垂将陈腐的苏毗城楼抛在身后。
眼睁睁看着亭葛枭与桑珏的身影消逝在回廊绝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目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