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罗心中虽非常不忍,但第二鞭一样毫不游移重重落下去。
恍忽中,那并不是心中最熟谙的阿谁暖和的度量。
白修罗也不觉得忤,指着那法场最火线的酒池肉林道:“受此等刑法之人,均为常日里豪侈吃苦、贪婪成性,为这款项二字伤天害理、好事干尽之人。既然他们如此妄图吃苦,圣君仁慈,便让他们死得其所。至于那炮烙之刑世人,生前俱是公堂之上的无耻狗官,都说三尺之上有神明,但这等贼子头顶‘明镜高悬’,倒是光亮正大干些奸*淫掳掠的活动,老百姓身上只要另有一层皮在他们就毫不放过。便该要这些人尝尝剥皮抽骨的滋味,可有那般好受。”
顿了顿,抬眼看萧冷儿,却在她面上看不出涓滴神采,白修罗复又接道:“至于那些被抛下虿盆的女子,就更不值得不幸。这些贱人生前都是心肠比蛇蝎还毒、凭着本身几分姿色,专门以作贱男人为乐,也不知干下多少让天下女子颜面尽失的事。恰是该把她们丢进这处所,尝尝万蛇噬心与她们这妇人之苦衷实谁更暴虐一些。那上刀山下油锅之人,怕是女人也猜到很多了。没错,这些人俱是为一己私欲而出售亲人、叛变朋友之人,昔日也都曾立下为所害之人上刀山下油锅的誓词。到关头时候,倒是毫不踌躇舍报酬己。这等人,便该让他们切身实现那誓词。”他俄然笑了笑,指着那一堆尚未清理的尸身道,“实在女人又何必不幸这些人?想必女人方才也见到,这些报酬留得性命,廉耻不顾,毫无仁义,相互残杀,而到最后倒是谁也不放过谁。这么样的人,活活着上又有何益?”
萧冷儿点头:“洗耳恭听。”
每开释一人,她心中念想便愈果断一分,面上痛苦之色也更加淡然。即便她那身纤素白衣早已染成赤色。
白修罗从身边一人手中接太长鞭,再看萧冷儿一眼,退后一步:“女人,请了。”话音既罢那长鞭已如毒蛇般钉在萧冷儿身上。鲜红的血迹立时伸展出来,萧冷儿面现痛苦之色,却硬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萧冷儿倒是动也不动,昂首极缓极慢地四周环抱一圈,半晌方道:“大人方才说甚从不惩办无罪之人,小女子鄙人,要向大人就教。”
话音未落,只见人影一闪,萧冷儿手出已多出一把匕首横于白衣人颈间,恨声道:“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还要忠于甚狗屁圣君殿下不肯放人么?”
一分比一分更重的苦痛腐蚀她身材,由肌肤到骨髓,到每分每寸的血液。心中冷静念着很多人,那占有在心头早已没法消逝的那人暖和的感喟,洛烟然的笑容,依暮云的娇嗔,扶雪珞的和顺,圣沨冰冷幽深的标致双眼,终究倒是那一袭玉色,一双蓝眸,一柄折扇摇得浪荡不羁之人的一颦一言。不知怎的,一想到他,好象满脑筋就只剩下了他,好象身材的痛苦也并非那样的难以忍耐。如果是为了他,是不是连痛苦也会变得不那么深切?她是一个无私的人,她不肯理睬世俗,也救不了天下人,但如果因他而刻苦之人,她却必须得救,一个也不能落下。
白衣人笑道:“我等眼中,只要圣君万寿无疆、大殿下恩威如炬,至于那庙堂之上帝王将相,却不知为何物,不料女人竟是这等陈腐之人。”
白修罗细细打量她,实不明白这小女孩儿究竟是哪来的勇气能说出这番话来。半晌道:“这些受刑之人有多痛苦你已见到了,也明白他们是罪有应得底子不值得不幸,却仍然情愿与他们一样刻苦受难?”
萧冷儿的确苦笑不得:“若当真以罪过论,你等私创这修罗恶宫,集天下残暴暴虐于一身,究竟是谁更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