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虽非成心,倒是不得不为。”打断洛文靖语声,少年前一刻还笑意温雅,这刻却已轻愁浅叹,“实不相瞒,小可为了一着原故,不得不前来禁止令公子婚事。”
白衣少年点头含笑:“恰是如此。”
中午既至,纵有来宾尚未到齐,洛文靖又怎会在这般时候有所等候,浅笑向一旁司仪点头。那司仪便大声叫道:“吉时已到,一对新人上前施礼。”
那准新郎倌洛云岚,少年意气,谈笑风骚,人才武功、家世操行都是一等一的好,偏生性子玩闹不羁。都道公子幼年,本来在外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也不为过,他倒是上至闺阁令媛,下至风尘名花,也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为他倾倒。交友广漠,直不在他父亲之下,暮年便被一干世家公子冠了“天下第一风骚”之名。他本人自是浑不在乎,只苦了江南一带多少当父母的愁煞心肠。如有女能嫁入洛家,那自是天大的欢乐,但那个不知洛云岚与依暮云自幼订婚,谁又能兴了那份心机。现在一听闻洛依两家婚姻之喜,纵有一干女儿心伤垂泪,却有更多爹娘喜出望外,直开了窗子鼓掌称道、连声致贺。
洛文靖苦笑道:“这位公子,你……”
一时候无人不被那流转风神所夺,喜堂中寂寂很久,半晌有几人先行反应过来,便叫道:“斗怯懦儿,你是何人?竟敢来扰乱洛公子婚礼!”
“伉俪……”
喜堂不由哗然,当下便有人叫道:“此人委实大胆,洛大侠,还是先把他赶出去,容洛公子拜堂,误了吉时可不妙。”
“有礼。”洛文靖看他身影,只觉说不出的熟谙,一时却也想不出个以是然,“不知公子……”
那白衣少年倒也风雅,闻言一指垂首而立的新娘子,笑道:“不瞒洛大侠,这依家蜜斯,本来是小可意中之人,我二情面投意合,早已互许毕生。早前闻得洛依两家早有婚约,小可向来佩服洛大侠为人,原想就此退出。哪知连日来展转反侧,心中诸多痛苦,委实舍不下依蜜斯,这才大胆前来,想请洛大侠成人之美。素闻洛大侠雅量,想来不至难为于我。”
洛云岚现在心中确切镇静又严峻,但旁人只怕再难猜到他如此欢畅所为何事。
“盼洛大侠包涵,小可实非成心来给令公子婚礼添乱。”少年笑声更加温文谦然。
“世人都道洛大侠侠骨仁心,最是君子君子,本日莫非却要为了令公子强行棒打鸳鸯?这莫非也是君子作为?”
恭贺声中洛文靖进入内间,走到喜堂上位坐定,一对新人也已然站在大厅中心。洛文靖眼看如玉良伴,心中委实畅快。他向来头疼这儿子的脾气,近几年更加让他早日结婚操碎了心,父子俩斗智斗勇也不知几百个回合,现在终究如愿所偿,内心大石落地,畅然非别人所能设想。不由自主便对劲向现在比猫还和顺的洛云岚看去,且知洛云岚也正挑衅望他,父子俩相视一笑,又焉知不是各怀鬼胎?
终究来了!松一口气,洛云岚不由自主低笑出声,拉了依暮云悄悄退到一旁,给那人腾处所。洛文靖冷眼旁观,见洛云岚反应,不由暗自皱了眉,莫非这臭小子……
洛烟然本来自这少年呈现以后盈盈妙目便一向奇特望他,听到他说与依暮云互许毕生的话,不由自主暗淡了神采,向离她不远的依暮云看去。却正巧看到新娘子一身大红吉服轻微颤抖,那模样似冲动却更似……她不由摇了点头,暗自忸捏本身的设法。怎会生出她是强自忍笑却忍俊不由如许荒诞的错觉呢?
这天江南每条大街冷巷莫不是被围观行人堵得水泄不通,恰是洛云岚结婚的好日子。迎亲步队入目嘉喜,长不见尾。那长长步队中间,一骑人如玉、马如龙,大红吉服笔挺如玉树临风,眉眼含笑,傲视生姿,却不是洛云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