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见顾大人和夫人?”
顾府的庖厨号称“炼珍堂”,由任职四十年的老婢担纲,时人尊其为“膳祖”,炼珍堂里本有役使的婢子百名摆布,经遴选只九人得老婢承认,其他人等便斥逐,重新买人遴选,几经周章,才定下本日之范围。
一侧成去非顾曙虞归尘三人并未服散,只悄悄看着两人对峙。
这灯确切非常讲究。不管琉璃还是绢纱,蒙着光便要起一层氤氲,不敷清透。蜡烛本从江西广信而来,广信皮油造烛申明长远:截苦竹筒两破,水中煮涨,小篾箍定,用鹰嘴铁杓挽油灌入,即成一枝。插心于内,瞬息解冻,捋箍开筒而取之。或削棍为模,裁纸一方,卷于其上而成纸筒,灌入亦成一烛。此烛任置风尘中,不管寒暑,皆不易敝坏。
去之微微一笑:“恐不能勉为其难。”
目睹这第二个美人要是以丧命,虞归尘皱眉道:“去之,子昭是因醉酒加上行散,神态恍忽,你也恍忽了么?”
稍顷宴齐,世人换衣入坐,正中一几,首坐天然是成去非,次座乃虞归尘,他两人素不喜几次谦让,就此入坐,顾曙则在长官上陪着,照建康宴请的端方,菜单曾请成去非过了目,彼时成去非看得眼疼,只说好,顾曙便加上一句:“我那里长于此道,不过都是照着子昭常日宴会的规格来罢了。”
一具具新鲜妖娆的身材,不必服散,已是秀色可餐。世人兀自凝神谛视着那几近要拗断的蛮腰,和那一双双飞天之姿的无瑕软足,却见天宫深处,忽走出一人,水银般的月光泄了浑身,来人并未束发,只任由黑发闪动着森森的光,手持羯鼓,赤足而来,亲身为胡姬们打着拍子。
恰是顾子昭,世人便笑道:“十六天魔,原魔王是子昭。”
琬宁闻言脸变得一霎白,骇怪地望着他,成去非垂眸遮袖饮了两口茶,顺势往案几上一放:“殿下倘在,统统自当别论,现在殿下不能去,我只带你,恐有失于礼,”说着见琬宁眼圈红得极快,心底感喟,“届时顾府坐中皆是男人,把你往那边安设?”
待顾府最为着名的九款至味一一摆到面前,世人这才点头拊掌,有人私声低问,何为九款至味,身边人便笑道:
“父亲晌午用了些冰酪,一时不适,不便出来会客,夫人则陪在身侧顾问,多有怠慢处,诸位包涵。”顾曙笑言,向世人解释了。
“子昭哥哥本日是同我耗上了?”去之面不改色,看也不看美人,“我说过了,我不堪酒力,谢子昭哥哥美意。”
顾曙目光略一在成去非身上展转一圈,却见他还是神情莫测,悲喜无状,只得回面前这个一口一个“哥哥”叫着的少年:“可贵舍间另有让去之惦记的东西,方才我见你举箸踟躇,想必是不太合胃口,稍候定给你上那烤乳猪。”
不想去之却朝顾曙问道:“阿灰哥哥,听闻贵府有烤乳猪非常甘旨,是用人乳豢养而成,为何迟迟不上,是舍不得么?”
言罢,就听顾子昭惯有的慵懒嗓声响起:“拉出去砍了吧,没用的东西。”
府上会客的处地点碧落轩。起八尺琉璃屏风,以红白罗百匹,扎月宫银河之形。而轩前空位上,凿金做莲花,高约六尺,饰以各种珍宝。只见一座月宫,银河横亘于上,四周悬着灯,却不是琉璃灯,也非绢制,却非常澄明。
“服散自可明白六合为一朝,万期为斯须,日月为局牖,八荒为庭衢的奥妙幻景,至公子又为何拒人于千里以外?”他踉跄起家,挪至成去非身侧,一扫他几人,含混笑道:“此为其一,更可使尔等茎长昌隆而不萎,精、液自出……至公子怎忍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