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般小后代情思，成去非揽过她肩头，手底忽触到模糊一道痕印，倘不留意，很轻易就忽视而过，贰心底一动，把那中衣往下褪了半边，借着烛光，那一处果然是当日鞭伤而至，虽已变得极其浅淡，但时至本日，仍留着不肯病愈的几道，看得成去非眼睛蓦地作痛，便是这几道，时不时地提示他曾犯过的错，他那亦有自发得是的陋劣时候，只是，不知这伤痕是会永久地留在了这肩头，还是永久地落在了伊人柔嫩的心头？
成去非虽不闻她言语，但怀中通报过来的轻颤之意不难捕获，朝她脸面悄悄抚去，指腹上公然沾了泪，他捧了她的脸，对上这双含春带泪的眼眸，深深望出来，只是一片虚无的哀矜。
成去非起家吹灭了烛台，继而欺上身来，降落笑道：“我这就让你晓得指教甚么……”
“这里是您读书明理的处所，不是，”琬宁扯过被子掩住半张脸，“您常日单身在此，尚且持重，现在有外人在……”
本都忘于脑后了，也只是当时逗弄她几句，成去非并未放在心头，此时听她这么说了，便道：
“但愿无事常相见？”
“至公子……”
指尖悄悄掠过这一处，他问道：“可还恨我？”
“您就是绑了我，我也要说。”
说得琬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却当即收了归去，并不敢去瞧他，成去非已嫌她话稠，指腹压住她那红唇，恨道：“你这张嘴，话虽未几，但却晓得如何让人不痛快，不晓得该是我指教你么？”
成去非被她弄得顿时没了兴趣，似笑非笑的：“我晓得你满肚子诗礼文章，见教吧。”
他哼笑捏了她的脸颊：“为夫这是在经验你，可记着了？”
而成去非到底是没纵情，指尖在她身上流连，似是想要把她从里到外切磋一遍，也不说话，外头长风正刮得起兴，窗纸哗哗作响，倒让人半点睡意也没有。琬宁被他拨弄得又燥又闷，脑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中元节那日听来的那句半知半解的话，却不敢问出口，总觉此时景象同那三个字有莫名关联。
几句下来便说得她哑口无言，末端，成去非朝她投去一丝嗟呀讽刺：“何况，小娘子这会说这个话不觉太晚了么？你还是外人么？”
嘴唇翕动了一番，毕竟把那些话又吞了归去，成去非低首看她：鸦鸦云鬓低垂，香腮上仍渡着一层桃红，但脖颈处已规复了如昔的象牙白，好似一样宝贵玉件，他轻触着此处肌肤，亦觉敬爱，脑中昏沉想道，有她作伴，仿佛也不是一件好事，她伶仃一人，无根无基，尽在他把握之间，倘她能为本身诞下一二子嗣便是锦上添花，倘不能，倒也无毛病甚么，他并未对她抱有多少希冀，只知现在温香软玉在怀，听着外头风声，有那么些眷恋的意味，人这颗心，老是要跳动的。
琬宁觉得他动了怒，怯怯抬眸瞥他一眼：“那，至公子要指教我甚么？”
“你睡着了么？琬宁？”他忽唤她的名，琬宁听这声和顺低语，一下便怔住，好似这声音是从影象深处漫上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外头风声如晦，纵使云雨风月年年类似，每一场都是说散就散了。而留下的樽前赏花人，却薄情未改，亦春情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