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的尚书令面庞有一刹的惨白,英奴略感讶然,冷静看着他,紧接着表示他再读第二份。
西北骄兵悍将,江左朝廷不能不衡量利弊,用之防之,自先帝末年始,西北局势再也不是太傅成若敖领军时的稳定风景。而现在算是太傅平辈的大将周休,竟无半点前兆就此死于他乡,天子心中不免伤感,更加忧愁的则是,周将军一死,成去远等一众副将是否能真的把握得住凉州庞大局势。下一步又要擢升何人来都督几州军务?
“公公可知是那里来的急报?”成去非整饬好, 边往外走边问,这黄门几近是小跑才跟的上成去非的法度,微喘着回话:“奴婢不知,只是看今上神采不好,尚书令到宫中便知是如何一回事了!”
于礼于情,可谓分身,英奴点了点头,稍觉放心:“周将军一去,凉州群龙无首,尚书令看朝中可派何人?”
直到他刚筹办盥洗安息,外头忽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伴着几声低语, 很快, 赵器的声声响起:“至公子, 宫里来人了!”
成去非丢了手巾,来到外室,只见一黄门面有如焚之色,见了他仓促见礼道:“今上诏大人您马上进宫!”
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尚书令抬头卧于榻上,偶然就寝,这颗心仿佛历经浮沉沧桑,被打磨得坚固而笃定,这颗心,却仍同少年时一样,神驰着八荒无外,九服大同。而那远在边塞的一方大吏,又如何故伶仃之身,游于豺狼之窟?这一样给年青的尚书令以莫大的勇气和感慨,现在外头冷月当空,无声照遍台阁,成去非不由再度回想起司马门前的那场事情,心底汩汩流过一阵滚烫热血,他始终清楚地晓得,仇敌来自于何方,又是如安在他面前暴露狞短长的虎伥……
李涛素与成去非亲厚,乃尚书令得力部属,成去非也不相多坦白:“今上急召,遂留于内宫。”
成去非上前接过此中一份,略一翻动,双目蓦地一紧,虽于御前,虽向来喜怒罕见于色,却还是因面前折子而动容变色。
这一分内容则是迷离徜仿,成去非不由思及凤凰元年那次的并州之祸,和本日如出一辙,只云羯人勾搭匈奴人如何破城,并州治所晋阳失守,刺史夏侯绅退据阳曲县,要求朝廷敏捷援兵罢了。
李涛再不敢多话,仍归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