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轰然铺在护城河上,那边城门亦没法闭合,祁军前锋业已压上,众将士见夕照马队杀得如此威风,一时士气高涨,同那返城的胡骑碰上,很快混做一团,皆挤在城门前立锥之地上砍杀。
满是女子!
仅此罢了。
火势渐去,日头渐升,浑沌的疆场之上祁军终究得以纵情搏斗,他们的战马之下,肉身早不成辩,众将士身上皆挂满了黏稠发腻的血浆,荆州军也已杀到面前,两军汇合后,敌寇再无可退,最后唯剩那些战马悲鸣,成去非双手已杀得落空知觉,淌过大可漂橹载舟的血肉之河,身后留下盘点战绩打扫疆场的兵士。
夕照铁骑中忽就分出一队人马来,绕开混战,直朝城门如流星般驰去,胡骑见状突然一惊,为首的一个亦高吼一声,率世人想要返奔城门。女墙上的胡人见一队人马过来,本觉得是本身的军队,待看清了,方知是祁军,忙命人奋力挽起吊桥,刘野彘阿大这些人的坐骑皆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是为成府私家采办,喂的都是粟米豆子,体力充分飞奔如电,此时阿大老六分于两侧先于世人腾空踏至,大家持刀重重横劈下去,两边绳索便断了几道。
是日,天气尚半明,刘野彘率“夕照铁骑”一部已先行去放火,成去非看着那一团乌沉沉的影子远去,亦提刀上马率雄师紧随厥后。
鲜血似蘸满墨汁的狼毫般挥洒扑灭,一笔笔把面前疆场涂抹得浓艳非常,这片汉人的地盘上,连绵不断的,是汉人的血印,不是任何人的,成去非但愿本身目睹为虚,耳听为虚,但是修罗天国就在数里以外,他终再次抽出了环首刀,夹紧马腹,朝城门奔驰而去,众将的惊呼声迭起:
剩下这些人皆知他言出必行,唯唯诺诺应下,心底只悔怨方才不该图口舌之快,最关头处,这惑乱的言辞本就是从他处听来的,谁起的头尚不知,那两人竟稀里胡涂为此丧命,真真可叹,如此想着,各自去领军棍了。
刘野彘同那两个探马对了一眼,已听得两眼冒火, 成去非只嘲笑道:“大战期近, 不思厉兵秣马, 披坚执锐,却在这里徒增口舌之争,妄议是非,早置我帐下法度于脑后, 我岂能容?”遂喝令摆布,“把他为首二人按惑乱军心之罪,推出斩首!”
“但是……”老六一语未了,刘野彘大吼一声“谨慎!”头顶丢下来的一具尸首直冲老六而来,老六一个避身,坐骑打个转便踩上了上去,竟是个白须老者!那白叟嶙峋的身子被他亲手踩得稀巴烂,老六一阵目炫,心中痛极,晓得胡人定是拿女子开路,把全郡的百姓皆绑了来!遂疯了普通冲杀上去,杀得不管不顾,血糊了一脸,视野时清时浊,胸中只剩滔天的恨意。
成去非抱住半路冲出来为他挡这锋利一枪的小兵,待看清怀中面庞时,不由失声唤道:“小武!小武!”小武抬眼似想提起个惯有的浑厚笑容,却终是耷拉下脑袋歪在了他臂弯当中,这最后一眼,狠狠掏入了成去非的胸腔,把他一颗心撕扯得只剩无穷无尽的恨意!
衣帛扯破声本不成闻,成去非却听得一清二楚,那些女子被利刃贯穿,半裸着身子,鸟儿投林般纷繁坠下城来,被砸中的有祁军,也有胡骑,却无一例外埠,马上被马蹄踩踏得只剩一堆恍惚血肉。女子不竭的惨叫声清楚地在底下祁军耳中扑灭,爆于面前,刘野彘等人本不知产生了甚么,见不竭跌落的尸首横于面前,稍一打量便认出是汉家女子,一时感觉心肠都被要被绞烂了,刘野彘瞪着杀红的眼,劈脸便把一闪而过的胡兵砍作两半。阿大老六等人却不忍再战,大抵猜出胡人的手腕,即便是打下了上党郡,胡人留给他们的也只是座死城!百姓倘都死光了,要一座城另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