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如厕的机会,蔡元悄悄同长史私议几句后,把一亲信家奴唤到跟前,私语一番,方快速提笔写了封书牍,交给家仆。家仆塞进衣中,仓促而出,并无人留意。谁会故意发明刺史大人的公子身侧少了一家仆?
将领们不由问道:“没去彭城刺史府问问何故?天子既下了旨意, 刺史该协理此事才对。”
世人堆积在蔡豹灵前,就到底要不要马上往建康发丧而争辩不休。自建康客年龄次从徐州官仓调粮一事起,世人对中枢已渐生不满,三吴之地,膏腴之壤,建康却要费时吃力从徐州运粮救灾,不能不让人思疑中枢不过想借此摸索徐州罢了,钟山事情的暗影毕竟未退,天子或者江左诸人想必对当时态度不明的几多数督是心胸间隙的,即便没有钟山一事,江左世家亦觊觎徐州刺史的位置,倒是相互心照不宣的。更加上凤凰五年元日朝会后,使者返来所述见闻,不免让人窝火,那些个每日轻裘肥马的世家后辈,到底有何资格笑他徐州风土?
利弊阐发得详透至此,仍有人不甘雌伏,反问道:“长史忘了虞家之事?”
“敌寇只剩这一处首要据点,主力已被我军毁灭大半,余下的撑不太久,雁门郡不敷为患,除却粮草,我军并无其他倒霉身分,至于蒋北溟,他倘是此次建功,我已承诺他过后替他向朝廷讨个一官半职,自古以来商者梦寐以求的也不过如此,他会经心的。”
“原那蒋北溟打的是这主张。”众将笑道,心头疑云消逝,又议上半日,才各自筹办去了。
“三今后,我军攻打晋阳。”分开西河郡的当夜,成去非已收到蒋北溟的书牍,乐平郡因有一队青州铁骑驻扎,始终未落敌手,蒋北溟廉价买来粮草东西,再加上可借青州铁骑之力,祁军大可一战。成去非且又遣刘野彘阿大两人亲去勘查蒋北溟所言是否失实,心中大略稀有,现在轻描淡写解释了一番,“建康有个富商,蒋北溟,诸位想必有所听闻,他在边关同胡人同官府皆有来往,传闻王师要来,早有犒军之意。”
这探马面露难色低首不语, 世人当他办事不力, 未曾跑刺史府,亦或者没能见到刺史,便忙着返来报信也未可知,倒也不穷究,转而同成去非七嘴八舌议起下一步是否要再等粮草,倘被敌寇晓得他们粮草不过可迟延三五日罢了,乍然反攻也不是不成能,如此吵了半日,两边各执一词,要慎重静等的,要闪电结束速战持久的,皆不能很好地压服对方。成去非始终一言不发,等世人吵完,才道:
王师借道平并州之乱时,徐州方闻凉州那边周将军病逝,中枢随即命凉州刺史李牧之子扶柩归京,这此中意味再较着不过,现在,蔡豹大人病逝,更引得一些人担忧不已,这恰是江左世家的绝好机遇,他们毫不肯让一个只挥塵谈玄之人来统领北徐州,他们亦没工夫陪其曲水流觞诗酒酬酢,灯前舞,醉后歌,这些于他们陌生且悠远。凡上点年龄的将士,模糊记得,嘉闰年间,江左虞家曾有人长久领徐州刺史一职,徐州是建康北面流派,常有边地流民因战乱灾荒逃亡至此,被编入军队,很多人皆流民出身,他们推戴的必定是能让其吃饱穿暖安身立命的统帅,而绝非那些疏忽徐州民意,只会享用北地胭脂风情的江南蛮子。虞刺史那句“今天下承平,汝曹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丁字!”的调侃口气犹在耳畔。忍气吞声的徐州将士,曾不止一次在夜间举着火把,立于寒意逼人的夜风当中,为那些烂醉而归的江左少年郎们照亮回府邸的大道。那些少年郎皆是虞家人幕僚,世人的暗里抱怨终积羽沉舟,比及一场□□起来时,虞家人狼狈渡江而回,天子仓猝下诏,徐州才又垂垂重回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