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引他二人前行,过一三绝碑处,上面清楚刻有“净土指南”四字,方想起之前所听闻的殿下亲赐字一事,想必就是此处了。他偶然听二人打机锋普通的对答,只随便抚玩两侧,古树参天,枝干虬劲,而那重檐九脊琉璃瓦,熠熠生辉,殿前露台宽广非常,前面便是无量殿了。
他对瞻仰宝相,行诸样礼,并无兴趣,退将出来后,却见一众僧徒三两人一组,抬着巨大木箱鱼贯而行,此中一三宝弟子偶然同他对视一眼,似是错愕,随即转脸闪避开来,这些人皆为青壮男人,成去非留意到世人是往观音阁后殿方向去的,正有些不解,又见一行后辈,抬有一桶净水往寺门前走去,并未多想,只目送着人远去,他仍持续游走于各处间,开善寺的佛像除却铜铸,更有皇族世家捐金造像,至于祭奠用品,亦杂以金、银、铜所制,仅此一寺,破钞便如此庞大。
繁忙之余,台阁诸曹郎谨慎翼翼窥测者,也不过乎悬悬而望尚书令一职的终究归属。国朝不成文之规定,尚书令者普通并无录尚书事大权,二者不成兼于一人。是以成去非既录尚书事,此职是由原副长官递补而上?亦或者是另择人选?世人的猜想尚无定论之际,成去非的递上去的折子却出其不料言表的已是另一种态度:
赵器摸了摸腰间荷包,正要上前,成去非又道:“给我留上一袋。”说着不管赵器,本身只朝那卖百般鲜花的摊铺旁走去,挑了几枝月桂、木芙蓉,一并束好,待赵器返来付好钱,才往家中去了。
虞归尘拿起文书,扫了一眼具名,点头笑道:“客岁才到的汉中吧?”成去非一面落笔,一面回道:“一年一换,御史台老是能收到弹劾他的折子,怕是再过不久益州刺史也得弹劾他。”
“这粮食的题目呢?”虞归尘皱眉问道,供应西南边疆将士的粮食,按旧制,运赡黎、嶲州的粮食,从嘉州、眉州起运,经阳山江,达到漂亮,再由此分发给戍边的将士。时候上,则是在隆冬停止。此路盘曲崎岖,多瘴毒,是故,运送粮食的夫役们常死于道上。
是故百官仍在佛事上浸淫余韵之际,台阁所繁忙者,不过乎搬出那些记录不清不明的档案,重新整纳,重新兼顾,唯有一个原则:宁肯发放复叠,不成漏去一人。
不过至公子既是二仙传道的姿势,阿灰不能不该下此事,统统烦琐, 重新来过。细节间并无隐情,只因这隐情众所周知,忠骨埋他乡, 连带着活人一同安葬, 那些老弱妇孺在落空了她们所能倚靠的儿子、父亲后, 便即是落空了统统。成去非对峙翻出烂账,这罪愆既来自中枢,那么中枢责无旁贷。
琬宁病秋,夜里听风声如涛,翻衾倒枕的,比及天亮,才得一点昏黄睡意,直到用完饭,身子还是惫懒乏力,干脆仍回床榻沉沉入梦。成去非先命四儿把花插瓶,复又掂了掂手中板栗,此物趁热吃才得其风味,不过她既好不易入眠,为一口吃的,得不偿失,遂把那板栗丢给此中一婢子,让其分了去。一干人又惊又喜,忙都施礼纷繁道:“谢至公子。”
明芷并无惊奇处,只道:“乔龙画虎,这类事至公子也做的来?”成去非面不改色:“殿下还是当我打勤献趣好了。”芳寒在一侧虽听不太懂,看两人神采,却暗自叫苦,半晌工夫,这对伉俪出了府门,车马俱已备齐。两人再度共乘一车,前后不过隔了三五日,细心清理,从未如此频繁过。
“继子昭过后,父执精力就不太济,我昨日去看望,正起着高热,阿灰衣不解带已服侍了几日,前天便乞假了。”虞归尘解释道,成去非点点头,“转头我让璨儿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