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粮食的题目呢?”虞归尘皱眉问道,供应西南边疆将士的粮食,按旧制,运赡黎、嶲州的粮食,从嘉州、眉州起运,经阳山江,达到漂亮,再由此分发给戍边的将士。时候上,则是在隆冬停止。此路盘曲崎岖,多瘴毒,是故,运送粮食的夫役们常死于道上。
“此事只能交由石启实地考量,”成去非哼笑,“要我坐台阁里给他想体例么?是别人在西南,他这小我,说不放内心早有策划了,不过等我给他首肯。”
说罢引他二人前行,过一三绝碑处,上面清楚刻有“净土指南”四字,方想起之前所听闻的殿下亲赐字一事,想必就是此处了。他偶然听二人打机锋普通的对答,只随便抚玩两侧,古树参天,枝干虬劲,而那重檐九脊琉璃瓦,熠熠生辉,殿前露台宽广非常,前面便是无量殿了。
尚书台既有令、仆,然录尚书事与其同编于一省,职掌不异,如此叠床架屋,乃至行事效力低下,破钞人才,非常累坠,不宜同设。
是故百官仍在佛事上浸淫余韵之际,台阁所繁忙者,不过乎搬出那些记录不清不明的档案,重新整纳,重新兼顾,唯有一个原则:宁肯发放复叠,不成漏去一人。
离席后成去非本欲问及几年前并州战事的善后之责, 然彼时大将军尚在,台阁诸事怠惰因循,这笔账算来不能推到阿灰身上, 游移半晌, 还是同阿灰商讨了此事。阿灰听言,心底苦笑, 这一事倘当真查办起来, 并不轻易。大将军身故,当是国朝朝局分水岭,前情后事, 不宜并为一谈,但并州还是国朝的并州,兵士还是国朝的兵士, 如此参不对落, 交横绸缪, 说到底,要紧处不过在于财帛。
繁忙之余,台阁诸曹郎谨慎翼翼窥测者,也不过乎悬悬而望尚书令一职的终究归属。国朝不成文之规定,尚书令者普通并无录尚书事大权,二者不成兼于一人。是以成去非既录尚书事,此职是由原副长官递补而上?亦或者是另择人选?世人的猜想尚无定论之际,成去非的递上去的折子却出其不料言表的已是另一种态度:
虞归尘拿起文书,扫了一眼具名,点头笑道:“客岁才到的汉中吧?”成去非一面落笔,一面回道:“一年一换,御史台老是能收到弹劾他的折子,怕是再过不久益州刺史也得弹劾他。”
“录公,请过目。”李涛乍然换了如此不乏尊敬却又如此老气横秋的称呼,听得环顾世人一圈,扬了扬调子笑道:“诸位听听,李大人一声‘录公’将我喊老了几十岁。”李涛略微不安闲笑了笑,以往对尚书令大人,台阁诸人于外人前提起,向来称呼“成令君”,年青的乌衣巷后辈,配如此风雅之名,虽未能留香,但足以让人丁齿生香。
“我有甚么可为殿下效力的?”成去非淡淡问,芳寒大窘,捏紧了那纸袋,踌躇半晌,才道:“殿下明日会去钟山东南的开善寺。”
他读过先是静坐了半晌,待虞归尘过来需他具名时,方把那文书一丢至几案,一笑道:“你看看此人,不管让他去哪儿总要寻出一堆弊端来。”
见明芷一起礼佛,期间净手数次,直到她要入无量殿拜法师坐像,先于殿前便蒲伏而跪,高举双手与额顶持平,躬身祭奠不止,成去非见此情状,不知她到内里要做出多么更甚于此的行动来,心底微微沉闷,遂止步立足,道:“臣在外相候,请殿下自行奉侍。”
虞归尘笑道:“想必是了,不然也不会提今后给你进献西南舆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