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未明笑中渐生了刺：“你再极力些，今后能和至公子虞静斋平起平坐怕也不是梦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整日听那些溢美虚幻之词，你不腻得慌？还当真了？”
“这几日会有的，邓大人行军兵戈经历丰富，一个并州难不倒他。”
“居上不骄，制节谨度，才气制止危亡的祸害。现在朝局严峻，阿灰在庙堂要谨慎。”张氏目光慈爱中带寂然，对顾未明发言时便只剩严苛了：
高空中忽洒落一阵雁声，冷月如霜，园子里的风刮得起兴，栅栏处的木芙蓉却开得恰好，渗着清冷月色，班驳花影摇摆不止。顾曙立在冷风中好久，目光复又还是，看起来仍然是如玉佳公子模样。
很快，探子回报，上党郡果然修建了二十余里围墙壕堑，很较着，胡人赶在朝廷雄师之前做好了防卫。
“伯渊，”虞归尘不知何时从夜色深处走来，提灯而立。
“阿悲观思全在大将军身上，那里有工夫去鸡笼山？”顾未明懒懒笑着，张氏不满地看他一眼：“你此次该谢兄长，这般无礼是想要如何？”
“能挽救社稷的人，也能颠覆社稷，阿灰不晓得么？”顾子昭苗条的手指轻抚着衣袖处的折痕，端倪已低垂下去。顾曙并未接话，只置之一笑。
“我在想，”他放慢了腔调，凝神看着虞归尘，“并州各族民风彪悍，官府虽是汉人管理，却对已归顺的外族，漫不加以教养，倘能循序渐进以文明影响，许能窜改民风。”
比起顾子昭，他更体贴并州火线诸况。
成去非回眸：“你来了，进屋说话。”
抬眼望去，尽是漫无边沿的纯白顶账，赵器踩着积雪，随邓扬巡查营房。他暗自惊奇边疆的苦寒，仿佛明白了些甚么。而真正入了并州要地，平生第一次瞧见那么多高鼻深目标胡人，满脸风霜，忧患与磨难都刻在沟壑纵横的纹路里，对视的顷刻，他清楚瞥见不一样的意味，许是敌意，许是淡然，因而，也有一瞬的恍忽，这些人，和江左的那些人们到底有何分歧呢？
樊聪看不得他一把年纪在这卖关子，也不抬首：“谁？”
张氏如平常一样，面庞安静，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度。
沈氏低眉看顾曙顺势俯了身子，悄悄贴在本身下腹处，心中柔情肆起却仍推开了他：“快去，不要让阿母等急了。”
“后辈不肖，是望族的第一憾事，你这些日子好幸亏家中读一读《孟子》，也养些浩然之气。”
“幽州刺史李丛礼。”邓杨缓缓答道，其中起因留樊聪细想去了。当日太极殿上，大将兵力荐李丛礼之女为后，现在，恰是用得上李丛礼的大好机会，雁门郡东面一地之隔便是幽州代郡，如何请李丛礼出兵，那便是大将军的事了。
“夫人忌辰近在面前，却不见长公子提祭扫之事，东西给备好了，明日且去鸡笼山。”
“逆贼在上党郡坚壁扼守，意在拖垮我军，倘是此时打击，正中其计。上党重兵集结，其治所晋阳是辎重补给处，恰是空虚。故我军应直指晋阳，方可破敌！”帐内烛火敞亮，邓杨正和樊聪朗声解释，樊聪正因雄师不经河内，反借道冀州平白绕了路而大动肝火，邓杨看出他建功心切，火烧屁股普通。
原是这事，顾曙微微一笑：“劳阿母操心了，我明日便去。”
听他直呼虞仲素名讳，顾曙并不惊奇，面上仍挂着惯有的笑：“怎敢在伯父前矫饰，不过是闲暇之余的笔墨兴趣，当不得真。”
樊聪凝神盯着烛火想了半晌，又俯身趴舆图上瞧得非常细心：“晋阳北边但是雁门郡，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