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开口,成去非仿佛已猜到他所想,先提及琬宁:“那位贺女人,常日里看着文文弱弱,却也是浑身的墨客意气,那次问过她话,便三天两日染风寒,直到现在也没好利索。”
遗诏之事,他二人还是眉目全无,阮正通所行实在非常人能解。虞归尘不由念及琬宁,到现在,他乃至没有摸透成去非对那女孩子的态度。
突如其来的安排,听得琬宁茫茫然,他是因为现在闲下来,想要做学问了?正入迷,那边成去非话锋又是一变:
成去非留意到虞归尘神情微微有恙,晓得他忧心当下处境,心底忽浮起一丝不忍,虞静斋自当是尘凡方外之人,周游四方,平生塞北江南,打杏花春雨里过,亦或者策马于莽莽草原,都好过囿于庙堂罢?
那本是活色生香浮华后辈的最爱。
“都记得吗?”成去非口气俄然和缓,视野超出她,朝那边笔墨望了望。
江左士族后辈们,一朵朵人间繁华花,偏要肆无顾忌地说着人生之苦,病老分袂,而真正历尽统统,空待一死的,不知在哪个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着。
“在里头清算东西。”
言罢便往外头一面走,一面说:“我看眼下哪一日都好,春暖花开,倒不必讲究那么多。”
里头一阵窃保私语,过半晌,才见琬宁换了衣裳垂首出来了。
所书内容是《通典》上册。
成去非缓缓踱步,掀了帘子,她正呵着腰背对着本身不知做些甚么,身上仅着一件中衣,看上去孱羸非常。
果然是她?下人所言顾不上病也要做的事情,就是默写这部《通典》?
“贺女人送的书稿,是为何意?”他不是猜不出来,当日她同去之的对话,历历在目。
说着一沓书稿便递到了手中,成去非只得往屋里去,坐于案前,借着烛光看了。
成去非把书稿叠放得整整齐齐,起家挑灯往木叶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