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边防五郡俱已失守,镇西将军周承宗就义。云中郡谎言四起:朝廷不会再管他们,是以很多处所城门大开,百姓自发归顺漠北王庭。而胡人入城后却大开杀戒,劫夺一通后逃之夭夭,只留一地尸首……再不出兵,恐怕,恐怕沙洲甘州等地皆不能再保!”复命的是征西将军的副将裴重旭,天子悄悄听完,迟缓而艰巨地看着底下人:“胡人如何就俄然破了五郡?”
一阵气短,天子目光却忍不住去寻觅乌衣巷一世人,而建康王早已出列,眉眼处的刀疤微微上扬:“今上,天然不能比及胡人兵临石头城下再迎战,臣弟恳请皇上速速出兵!”
“承王爷吉言,但愿如此。”成若敖含笑望向远方,暮霭沉沉,连着阴雨,竟是一片空虚浑沌。
他亦像今晚的父亲那样,暴露罕见的笑意,极其浅淡:“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大人曾纵横西北多年,很有建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西北军节节败退,云中谎言四起,最怕的便是此民气不稳,遣凡人不敷以对付局面,遣亲王去当然不当,却也是应急之策。至于立储,今上春秋鼎盛言之过早,大人觉得呢?”建康王不紧不慢陈辞,言之凿凿。成若敖垂下视线沉默半晌,并未回嘴,欠身恭敬行了礼:“统统还请今上决计。”
出来时,虞归尘昂首看这无任何润色却非常锋利的碧森森长剑,内心还在揣摩着成若敖的企图,成若敖忽唤了他一声:“静斋,”
洗净本身沾满血迹的手,又用丝绢一丝不苟地细细擦拭过一遍,手指在烛焰晖映下闪现出近乎透明的白。
“长辈为何要躲?”虞归尘微微一笑,成若敖凝睇他半晌忽抬头大笑,把剑扔给了他,“好一个虞静斋!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让去远来我书房。”
剑在他咽喉半寸处俄然愣住,统统产生得太俄然结束得太俄然,一发一停,他脖间的皮肤已起了颗颗寒粟,面上却仍然未动声色。
出了太极殿,百官三五成行,相互交换正盛,前头建康王不知何时已与成若敖并肩扳谈着。
“静斋,看到你真好。”他的口气完整就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建康王扫视世人一圈,目光定格在皇宗子身上,回身按剑道:“西北军心已乱,建康再遣凡人,不敷以定民气。臣弟觉得,胤泽勇毅刚烈且得民气,可坐镇西北。”
拜别成若敖,虞归尘往成去非的园子走,远远便瞧见那一窗孤峭剪影,阶上立着赵器,他低声问一句:“至公子安否?”
虞归尘收了伞递与下人,先施礼,才端方了身子答复:“伯父看起来气色颇佳。”
“葬我母切身边,另送些财物给她家人。”成去非回身叮咛,拂袖而坐,“她家里另有个mm,待出阁时多备些礼。”说罢不由想起母亲,影象中的寒意便幕天席地而来。他抽出一沓公文,很快忘怀会稽的那段过往,长夜漫漫,另有太多事等着他亲身去做……
“冒然保举,仲游兄不会怪我吧?”建康王腔调暖和,眉眼间安闲,成若敖抚须而笑:“蒙王爷不弃,只怕犬子会让今上绝望,也孤负了王爷的厚爱。”
他提剑谛视着父老,成若敖又带了笑意:“名山大川已看遍,我但愿你返来,这剑,我想你用的上。”虞归尘听出话中深意,含笑点头,一双清透的眼睛里安静无波。
“日子过得快,辛苦你了。”他的笑似有若无,端起已备好的东西,语气平平流利:“顾府送的梨花春,你尝尝,晚一会趁便给杳娘也带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