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好久不做,有些手生,可赶在除夕前托人送去,还是能来得及。
“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公子, 自称是女人您的表兄弟, 简朴叮嘱两句,人就走了。”家仆当真回着话,琬宁略略有些绝望,自语道:“好歹见上一面,教我能劈面谢他……”
另有几样希奇古怪的小玩意,琬宁不认得,便翻开那封书牍,几行隶书映入视线,这笔意,讲究的是蚕头雁尾,可见也是个练家子。琬宁心下猎奇,待略略看下来,留意到那落款--蒋北溟,这名,有几分讲究,莫不是也喜老庄?
“女人,您这兄长,干系近么?有多亲?”四儿笑问,琬宁心头一黯,低声道:“我没别的亲人了,只剩姨娘表兄弟,是嫡亲。”
四儿见她神情微恙,听她这么说,心底也一阵唏嘘,遂道:“奴婢虽入府为奴,可家中也是有父母兄弟的,每年都要给父兄做些鞋袜捎归去,眼下逢着年关,女人何不给兄长也做双鞋子?”
这些情面油滑,她懂, 也自能体味一二, 她毕竟是受蒋家的大恩,跟那蒋夫人相处光阴虽短,可蒋府人待她不失全面,她本还狐疑过这家是否对她有所图, 现在看来,是可贵的一份交谊,只是蒋家和阮氏如何结的渊源, 她还未曾得知。
他目中寒意彻骨,琬宁现在偏拧着性子不肯说,只含泪反问:“您上来就恶语伤人,这会必定想着问出来了,便仗你那乌衣巷的势把人家杀了对不对?”
“来人是男是女, 甚么模样?”琬宁一时又不测又欢畅,自随殿下来乌衣巷后, 她和蒋家便断了联络。一来蒋氏为商家,同这些高门大姓自有云泥之别,二来彼时大将军气盛, 朝局不明,蒋家人既不肯来讨无趣,又恐怕是防备万平生变,多有牵涉, 也不过乎这两层启事了。
除却上好的笔墨纸砚,连带着笔筒、笔架、墨床、笔洗、书镇、水丞、印盒、裁刀等器物,一并备齐乃成全套。琬宁不由欢乐,这礼送得合她情意,既这么贴着民气送,想必蒋夫人应多有参谋,琬宁感激那点照顾到她脾气的情意,心底更有亏欠,不知该如何报恩。
“哦?”成去非睨她一眼,“四儿是爬上这架子了,你在这等她下来?”
这典故她倒没听过亦未曾看过,但“落节”两字尤其刺耳,就是平常女子也能明白其意,一时把脸涨得红透,死抿着唇鼓起勇气夺过那盒子仍抱在怀中,扭身就要走,成去非一个侧身伸手便揽住她那细腰给捞了返来,嫌恶地看着她:
一席话说的又触琬宁心机,勉强笑笑,并未细说,四儿会心忙换了话:“这是背面厨房新做的蜜饯,刚拿过来,女人快尝尝。”
四儿不知她这层,满脸的讶异:“女人另有兄长?竟没听女人说过呢。”
这日完工,琬宁拿礼盒装了,见四儿不在屋内,便起家出了园子寻她,正碰上成去非送客,吓得她忙躲在那半枯的紫藤花架下杵了半晌。
又把那笔墨等物一一摆放整齐,一时候那张花梨大理石案子上竟满满铛铛的,各种名流法贴,数十方宝砚,各色的笔筒,插着如林的狼毫,她瞧了半日,渐觉不当,都摆在上头,像是夸耀似的,更何况,成府素喜刚正,倘是让成去非瞥见,指不定又说她浮滑矫饰,满屋子的器具,竟比他阿谁端庄仆人的还要多,还要好,合该他嫌恶,琬宁这么漫无目标地胡思乱想着,身后四儿何时出去的,竟不晓得。
她也未料成去非返来的快,下认识把礼盒藏于身后,莫名感觉心虚,一面见礼,一面粉饰:“我找四儿。”
小年前一日, 家仆忽给琬宁送来一众礼品,只说是蒋府搁下的, 且附了一封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