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笑道:“看女人对气候如此了若指掌,莫非常常在外走动?”
“我哪有能够被其烦恼?”李兰发笑道,“于我而言,这两人是情义绵绵也好,笑里藏刀也罢,都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如果为这等锁事劳心伤神,我岂不是亏死?”
那辆青蓬双辕的马车辘辘远去,未几便只余一抹烟尘,在初春微冽的氛围中渐淡渐沉。
姜若嫣定定地看着他,不由莞尔道:“看公子的模样,莫非未曾出过远门?”
这句话如空中飞来,听得人满头雾水,不过留给李兰几人利诱的时候并未几,只要少顷凝寂,杀气刹时大盛,营地西侧的树林中冲出五十来名精干男人,俱是劲装长刀,直扑马车而来!
“公子满眸愁怀,但是还在为方前的事而烦恼?”
“女人做主便是,”李兰摊开双手一笑,“不消管我的。”
李兰听到此处,细细一想,心头不由轻叹。此话确切有几番事理,这尚且还是夸大其词了讲,古时交通来往不便治安不全,临时不说吃喝拉撒的题目若那边理,便是打家劫舍亦是常有的事,如此交通,日行百里都只怕是连歇脚的工夫都没有。
姜若嫣笑容晏晏隧道:“从金陵到皇都千余里路途,我们就算日行百里,全程无风无雨,尚且还需十天半月之久,并且路程当中并非一起坦途,进入下旬便到了南边雨季。”
“嗯,”姜若嫣点点头,对着车厢外叮咛道:“白叔,既然我们随身带着吃食,便随便吃点吧,赶着时候早些达到驿站最好。”
姜若嫣眸色深深,不由莞尔一笑:“我请公子入京是做教书先生,又不是去服那苦役。此去皇都路途迢迢,不知会呈现甚么状况,且不说途中会遭受多么风雨和不测,便是必不成少的憩息要耗去多少风景?依此等马力,每天最多可行进百里罢了,公子又如何能够算清?”
姜若嫣沉吟了一下,转而看向李兰,问道柔声:“公子觉得呢?”
离金陵远了,天然也就离骚动远了,西城门好整以暇的登第士子与风月喧哗,并没有影响到这里,东风绿了枝桠草叶然后染上车轮与马蹄,不时惹来几只胡蝶追逐不息。骏马奔驰在草甸与丘陵之间,软索时而紧绷如铁时而微垂如叶,车厢亦随之悄悄起伏腾跃。姜若嫣的视野逗留在了李兰素净的容颜上,很久火线才缓缓收回到下垂的羽睫中。此来金陵前,她曾想像过这位李兰是甚么人,可真正见到了今后,才发明他远比传言和设想中更加的深沉。
因而李兰等人只能一面啃着干粮一面持续前行,幸亏干粮味道尚可,李兰拿着卷肉薄饼悄悄地吃着,侍女小月则是捧着一大堆奶干之类的零食,吃得格外苦涩。反观姜若嫣不动声色,进食则细嚼慢咽,但不如小家碧玉那般扭捏含蓄,别有风情。别看这一起都是在乘坐马车,实在颠簸之下也是破钞体力的,比方李兰此时现在便感觉满身骨架仿佛要散掉了普通。
与徐治的那番扳谈,固然还是有很多话咽在口中没有说,但李兰已有些神思倦怠。实在当真算启事果来,两人之间除了一些心结以外,也没甚么抹不开的血海深仇,只是情之一字,向来无计躲避,大要上虽一如既往的谈笑不羁,毕竟不免有些执念,还以色彩。现在苟存性命,前程多艰,更是再无半分余力牵涉毫偶然义的争风妒忌中来。
天气垂垂暗淡,姜若嫣微微眯眼,察看了一下夕照的位置,按图索骥此地距火线驿站大抵另有三十余里的模样,如此看来入夜前他们是赶不到了,故而颠末李兰点头同意后,一行人开端在暮色中安营安息。深夜穿行密林而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非常冒险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