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夙来眦睚必报,路上本王发觉不当,故而从速追了过来,幸亏先生没事,不然云阳必定又要请我吃鞭子了呢。”
听到这么古怪的说法,踏雪荀梅不免有些讶然,视野忍不住投向了房檐下安然肃立的李兰。不管是从身份职位,还是春秋资格上来看,现场能做主的都应当是恭王姜无忧才对,莫非这个李兰在大周朝中职位如此超然,竟能让一名皇族宗亲都俯身服从?
不过固然理亏,踏雪荀梅却不想逞强,看着李兰素白清减的容颜和闲淡安宁的浅笑,当下语气冷傲道:“我从不为已经做过的事情悔怨,既然获咎了先生,恭王殿下想如何办,明说好了。”
李兰缓缓迈步向前走了一段,把两只手的指尖放在一起,一面搓弄着一面深思。半晌后,他回过甚来,腔调果断隧道:“殿下,明日一早,你便顿时进宫,向天子陛下禀告明天与宇文拓争忿一事。”
踏雪荀梅眸色如雪,如刀刃般直逼李兰的眉睫,腔调清寒隧道:“你们大周人夙来狡言善辩,恐难佩服。经验不敢当,我不过是来看看先生到底是多么样的人物,竟能逼得敝国四皇子惭愧无颜而归海棠宫罢了。”
“就是因为已经放过他了,殿下才要进宫,既是禀告,也算是请罪。”李兰黑幽幽的双眸深不见底,“因为你若不说,很快就会有人向天子陛下奏报你无端辱及西魏国颜了。”
待到从气味上感遭到两大绝世妙手真的已远去后,恭王俯身查抄了一下伤者,见他们只是昏倒,并无大碍,这才回身将李兰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先生,为何要放他走?”
踏雪荀梅沉默站立,因为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故而看不到他神采为何,半晌冷场后,他抱拳还了一礼,道:“敝国使团素喜雅静是不假,只是敝国四皇子无端于落潇湘受了这位先生的讽喻,四皇子虽是久居长安,可总归是我朝远亲宗室,我若不来看看,那才真是国颜无存。”
说的当真是轻巧。李兰垂下视线,掩住了眸中的嘲笑,但却很见机地当作没有听明白般,将手笼在袖里,还是一派云淡风轻:“都统大人看人,莫非都是平空跃出,劈开人家马车顶来看的麽?”
因为晓得面前此人乃是堂堂西魏剑宗之首,恭王姜无忧成心走在了前面,将李兰挡在了身后,拱手为礼道:“都统大人,贵国使团已居鸿胪寺日久,平素尚无走动,如何都统大人这个时候反而赏光到临了?”
李兰微微怔仲后,方凝住脚步,悄悄隧道:“夏公慢走便是,恕鄙人不成远送。”
恭王听他如许说,神采立时阴沉了几分,道:“如果都统大人感觉有权向敝国问罪,为何不递交国书,明着来看?偏是未经照会,便于我大周都城随便进犯公主府的客卿,是何事理?”
一缕夜风晚来清冷,卷了残暮碎叶,巷浑家影动摇。踏雪荀梅既已被李兰看破来源,且恭王殿下尚再旁张望,自知再打下去,本身也讨不得甚么好来,故而并不进逼,只是以锋利阴寒的眸光紧紧盯着南楚正使夏云泥不放。
“是啊,想当初有家膏粱后辈跟他争君再来的艺妓罢了,最后宇文拓竟然把他百口都给坑进右督卫天牢里了……”
恭王姜无忧面露苦色,道:“这个……若论江湖气力,恐怕只要当今左督卫批示使大人能够与之相争一二来……”
踏雪荀梅领西魏禁卫副都统之职已历多年,天然不是笨人,当即便明白了李兰的言下之意,不过是为了西魏的颜面,并不是非要把事情闹风雅肯罢休,因而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道:“先生既是这等说辞,我也没有不信之理。彻夜实属惊扰到了殿下与先生,他日我必会携礼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