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坊主夙来不以真颜示人,先生如果得见一二,那才是怪了呢。”容衡提起紫沙壶再续香茶,微微沉吟道:“只是老坊主行事向来低调,见过他面的人都未几……不知先生是如何结识的呀?”
李兰微微怔仲,清澈的眸光落在这个浑身江湖气的老者身子,很久以后,方深施了一礼,恭声道:“还请费事鲁老了。”
青衣坊,素有江湖百晓生之薄名。
鲁大师看起来略有疲劳,不过斑白浓眉之下的那双眸子里,仍然明灭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威慑的光芒,点点头,腔调甚是张狂:“李兰是吧?放心,老夫会罩着你的。”
十里长亭,王启年曾言如果他日有何难处,尽管前来这里便可,忠诚之言虽在心间,但未余力尽在于此。可令李兰千万没想到的是,阿谁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竟是独领江湖风骚的青衣坊主。不过略加细想,当时王启年临行时,尚且戴着人皮面具而不知真颜,念及此处,李兰便有所豁然了。
鲁大师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挥手,浮滑道:“别扯那些没用的,到时候好酒好菜,老夫包管你小子每天龙精虎猛得!”
“王大哥调侃我的本事还是那般大。”李兰点头笑道,目光温润地看着容衡,道:“鄙人此来确有一事,也就明说了吧。敢问女人,有关于宫闱禁军军需耗损的来往动静可否略知一二?”
容衡微微怔仲,不免想起近些日子里来的波诡云谲,想起面前的年青人皆是安然无恙,方露恍然,说的倒是另一个话题:“居京都大不易,谨慎而行老是功德,故而老坊主走时特地请了鲁老来此随身庇护先生,还望先生莫要推让老坊主美意。”
饶是长安帝都里那些清贵世家,贵爵公卿,对于这个名头,也不能不有所悸动。
风从园里来,吹拂起年青人鬓间的发丝。
容衡眼波轻漾了一下,跟着笑道:“先生还真是风趣。神机营军需报备后的耗损那边我会抓紧查勘,也不消过于担忧。陆丘此人虽是本性怕死,但脑筋极其矫捷暴虐,先生需谨慎防备才是。”
沉默很久以后,李兰按捺住了本身冲动的表情,腔调清冷隧道:“无妨,我要的便是隆启十年后的卷宗,敢问女人,上面可有何记录?”
“女人言重了。”李兰再次展开双眸时,眼睛里只要清澈与宁和,声音安稳又宁静:“当时鄙人不过是一介穷酸墨客,只是未曾想到人有朝夕祸福,承蒙皇恩浩大,方有了几分薄名罢了。”
书房里一片温馨,没有任何声音。
容衡嫣然一笑,搭配着那周身的娇美气质,格外埠摄民气魄:“先生之雅言,容衡自当服膺。不过先生切莫过于担忧,关于先生麾下的神机营一应卷宗,刚巧我青衣坊有所刺探备案,只不过是自隆启十年开端的,至于再久的,容衡也爱莫能助了。估计全天下呀,也只要左督卫批示使那边能翔尽得了。”
邻近的竹屋这时传来一缕悠悠笛声,委宛清扬,令民气境如洗。李兰不由将身子倚靠在青竹缠编的竹椅之上,眼睫微微垂着,悄悄地聆听经风而来愈见清幽的笛音,直至一曲结束,容衡方笑道:“鲁大师,该出来了。”
李兰的唇角不为人所察知地悄悄抿紧了一下,转过甚来,还是一派清风般雅素的神采,笑道:“看来我这个神机营主将还真是当的窝火啊,倒让女人你见笑了。”
容衡平复了一下表情,缓缓起家,对老者略尽薄礼道:“鲁大师,这位是老坊主所提及的云阳府客卿李兰,今后在长安城,还请您多多关照。”
这是很多年的旧事了,光阴荏苒,青衣坊在江湖间已然积累下不成估计之势,当代坊主更是在武学上日趋精进,曾有人言,青衣坊主假以光阴必可与左督卫批示使大人比肩,跻身绝世妙手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