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烽烟四起的南境楼兰之战,因副将出售寒岭设防,令三万近卫驱入死地,全军被围,骸骨难寒,这便是云阳心中郁结的本源。本应执手偕老的漂亮檀郎,竟回身相负于她,即使统御督卫三万,即使公主身份世人畏敬,也难抵她日日煎熬,四顾茫然,无人予她相思方,无人满头杨花共白首。如此撕心之痛,切骨之仇,却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厥后是如何的一番风景?”李兰正听得入迷,见恭王停顿,忍不住出言诘问。
有清风拂过鬓间。李兰略有怔仲后,方展颜一笑,整小我竟带有一种朗月风清般的气质,完整不像他所说的话那般阴霾:“人如果敬我一尺,我自当敬他一百丈。可儿欺我一时,那……李某自当欺他一世!”
风从庭外来,吹拂的廊下的旧竹枝啪啪作响。
“姓陆的当然会对先生抱有敌意。”恭王平静地回视着他的目光,神采就如同一个正在惹人出错的恶魔,“因为他与云阳有婚约在身,尚存道理,又岂能置京都流言于不顾呢。”
“这个姓陆的狗东西是不会听的。”恭王微仰开端,视野穿过庭前枝叶间的裂缝,凝睇着湛蓝的天空,好久好久,才渐渐地收了返来,投注在李兰的身上:“天清气爽,且又有清茶在手,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先生若无要紧的事,可愿在这敝亭之上,听本王讲一个故事?”
“世上的事哪有那般痛痛快快的?”恭王并没有直接答复他的话,半低着头,还是不紧不慢地讲着他的故事,只是腔调垂垂降落:“他虽铸成大错,令万千将士心寒,公主心伤,但毕竟是堂堂侯尊之子,故而不成擅动国法而制。及至班师回朝,那位侯尊问讯后竟不顾大哥体迈,负荆长跪公主府门三日而不起请罪,当朝天子虽有仇恨,但终究也是动了怜悯之心于旁疏导,小公主只得就此作罢。且恰逢南境奏报朝廷请旨嘉奖有功将士,不成否定,他终归是有些军功在身的,如此消长,天子只将其一贬再贬,明诏不成承爵罢了。最后啊,尚还落得天子近卫的一个都司铛铛,真是不成理喻。先生,女子痴情,老是赛过男人。想来那位小公主固然表面看来无恙,但实在心中的某个角落,毕竟是碎的很完整吧,如果是以做出凡人没法谅解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恭王向他微微点了点,侧过脸,将目光从他独一的听众脸上移开,投向了万里无云的天涯,不疾不徐隧道:“话说某国某朝,有一侯尊,手握雄兵镇守西陲,一贯深得皇宠,信赖备至。其独子则是宿留帝都,最是娇纵张扬,熟谙了很多皇室宗亲的孩子,此中便有一名天真烂漫的公主,年幼他一岁,两人常常在一起嬉闹。太皇太后见他们两小无猜,故而私行做主为其三结桃花誓。若按皇家常例,应是早已添居为驸马了。但时价邻国突发兵强兵犯北境,当朝天子不得已而御驾亲征,导致南境属国扰乱,朝无良将,尽皆哀哀无依。当时援兵未到,情势危急,小公主临危受命统御三万天子近卫,共同南境守军连番血战后,竟被她稳住结局势。先生,你说这位小公主,是不是一名当世奇女子?”
李兰渐渐坐起家,自袖内掂出几块香饼,丢入中间紫鼎里焚熏,还是温言细语隧道:“我既已兼领左督卫偏将之职,届时统御在外,天然是不免有所分权。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即使他乃是侯尊之子,如何行事,又与我有多么干系呢?”
庭园寂静,有竹叶被风吹过抄手游廊。恭王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亭边了望远方,在潋滟的天光映托下,他苗条的身形愈发显得严肃有力,略有刚毅的面庞上毫无神采,仿佛正在深思,又仿佛只在呼吸吐纳,甚么都没有想。但是暴风雨前的安好老是临时的,仅仅半晌以后,他便深吸一口气,霍然回身,眸灿烂如烈焰,直卷李兰而去,口中语气更是凌厉之极:“抛开本王皇室宗亲的身份不谈,我单单以兄长的身份问先生一句,如果与那人有所抵触,届时先生该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