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新宅子在西坊,离柳府也就两三条街的间隔。马车没行多久,便到了新宅子处。
桌上摆的酒水已经空了,下人上来要换一壶酒,覃九寒摆摆手给拦住了。下人极有端方,瞧见客人发话,二话不说便退下去。
蓁蓁怀记在心,天然也以一腔至心回报,筹算给小侄儿做件衣裳,料子是挑的上等的,针脚也周到无缝,比起府里养的绣娘更花了很多心机。
比方正院里有一处水池,蓁蓁喜好莲花,总喜幸亏衣领那绣一朵莲花,覃九寒便种了一水池的莲花。红的白的,大的小的,野趣的高雅的,碗莲立莲,错落在水池里,风吹过湖面,便摇摇摆晃出波光潋滟,好不标致。
如此各种,多不堪数,足见出安插之人的用心。
在这类环境下,即便是嫡子走丢,白仁水也不会亲身涉险, 乃至怕迟误乡试, 连接人都是派管事去罢了。但这并不料味着, 白家不正视白礼淮这个嫡长孙,世家重传承,光是嫡这个字,便赛过其他百倍,更遑论白礼淮是老爷子亲身教养,资质聪慧,十之八/九是下一代的家主。
但他对着蓁蓁不是那种专断专行的人,只是叮咛玉泉多端盏烛出去,又剪了剪灯线,让室内亮堂些。
他们走后的这一番官司,覃九寒和蓁蓁他们倒是一无所知的。两人回了柳家,蓁蓁又把昨日做到一半的衣裳找了出来,这是给两个小侄儿做的。柳少夫人作为嫂子,还是极失职的,不但将他们的衣食住行安排极安妥,蓁蓁随她出门寒暄时,也受了很多提点。
对此,玉泉和玉腰自是乐意的,做主子的,用心与不消心还是有差别的。更何况,她们自认对蜜斯忠心耿耿,也不怕杨嬷嬷拉拢她们有甚么坏心机。
正迷惑着,两人便到了白夫人的寝室。白仁水寻了个处坐下,正要说话,瞥见一物,便顺嘴问了一句,“怎的想起做针线了?”
蓁蓁自是点头不迭,然后抿唇笑得极甜,腮边两个盈盈的酒涡,她非常当真道,“这是我们的家,如何样我都喜好。”
宿世的覃府不过是个宅子,而现在的覃府,倒是一个真正的家,属于他和沈蓁蓁的家。
白夫人早风俗了,她和丈夫不过是相敬如宾的干系,也不大体贴丈夫,倒是唤下人出去点了烛火,埋头做起了针线活。
白仁水内心大抵也有这类设法,上来便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涓滴没甚么白家家主的架子,道,“覃公子对我儿有恩,我们兄弟相称就是。某虚长几岁,大胆唤你一句,覃贤弟。”
白夫人倒是极有兴趣,“这是我给阿淮做的里衣,今个儿给阿淮量的身,不量不晓得,阿淮比我们解缆来都城的时候,长了好些。”
覃九寒看的却有几用心疼,他夙来不大喜好蓁蓁做针线,经常同她道,闲时扎上几针就好。他宿世府里养过绣娘,曾见过那些绣娘,还不到四十岁,就早早花了眼,即便是赚了那般多的银钱,还不是无福消受。
又是端茶又是扇风的,覃九寒再不明白面前人在奉迎本身,就未免有些太没眼力了,他抿了抿送到唇边的茶水,嘴角噙笑,表情极其愉悦,“喜好这宅子?”
没想到蓁蓁不但没反对,还附和点点头,放动手里做了一半的衣裳,“我也感觉老在乳母家住着不大好,费事嫂子费了好些心机。”在她内心,柳府天然要靠近,寄父乳母也该好好孝敬,但真正过日子的人,却只要覃九寒一人罢了。
头一回被夙敌这般恭恭敬敬喊贤弟,覃九寒嘴角抽了抽,暗自思忖,本身这还是沾了蓁蓁的福,摆摆袖子应下这一句贤弟。
这宅子并不算很大,从外头瞧着不过是个三进的院落,并不怎的豪华。但进了门,特别是到了后院,就能发明,这宅子的安插还是费了好些心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