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万国来朝,四夷臣服,万寿节将至,没想到这时候国子监几位监生带头,竟然个人上书,伏阕叩阍上书,斥责御前总管寺人傅双林,貌恭怀奸,蒙蔽君上,结党营私,与朝廷重臣表里为奸,祸国殃民,滥用权力,擅施刑赏,前有毒杀生父罔论人伦之行,后有无诏调兵疏忽国法之举,请陛下斩之以谢天下。
骆文镜点头笑道:“陛下这些年威重令行,我们何曾拗得过他,何宗瑜今儿御书房开口说了句,陛下立即脸就撂下来了,说现在的国子监士人民风极差,悖谬狂乱,整日偶然读书,公开狎妓嫖妓,又时植党相倾,结党营私,蛊坏士习,以私害公,现在捕风捉影信口胡言,背后定有人教唆,如此背义趋利,乱政害民之行,合该申严学法、戒饬诸生,要不是一旁刘太傅劝了两句,只怕陛下立即就要下诏给国子监学官要严惩学子了,厥后陛下还给何宗瑜摊了个去广东的差事,没几个月回不来,这眼看天就要凉了,我可不想分开娇妻……你一贯是保全大局的,还是你劝劝陛下好一些,我看你在京里也闷得很,不若出去外头松快松快。”
双林噗哧一笑:“相爷真是会开打趣,你们朝廷重臣都说不通陛下,莫非我倒能说动了。”
到底傅双林此次是有救驾之功,是以朝臣们弹劾过一轮,看皇上置之不睬,回护之意非常较着,目睹着又是万寿节,各国使臣已连续到京,朝臣们也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在皇上做寿的时候给皇上添堵,给本国使节看笑话,便也都息了。因而朝廷高低一片喜气洋洋,临时将各种澎湃暗潮埋没,同心合力歌功颂德,预备起万寿节来了。
此次连几位阁老都表示了不同意,应当严惩的意义。毕竟一名内宦竟然能无诏变更如此多的兵力,如果某一日,他看不扎眼哪个大臣,是不是也能够悍然动兵,先斩后奏?往更深点想,此次是救驾,下一次呢?畴前天子宠幸傅双林,但傅双林毕竟比较低调谨慎,大部分时候都在宫内,并没有甚么劣迹,大师大部分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现在事发,很多人才后知后觉的发明,这个冷静站在天子身后深得天子倚重的权宦,手里具有的究竟是多么大的权力,无诏调兵,易如反掌,辽东一地,几近就是他的天下,朝中辽东旧臣很多,更不要说此次调兵后,天子完整没有猜忌问罪,连个意味性的斥责都没有,这如何行?
双林嘲笑了下:“你如果摈除他们,可就白白给陛下添黑了,他们就巴不得我们脱手,只要你们一脱手,甭管轻重,明儿必定就是断胳膊断腿的人去御前告状了。”
但是这些弹劾都被楚昭视若无睹地留中了,既不回应,也不讲明,朝议中如有大臣提出此事,楚昭也一言带过避重就轻,只提救驾之功,意味性地罚了傅双林和辽东几个将领的俸禄。眼看这就悄悄放过了,谁都晓得不管是傅双林也好,辽东那些肥得流油的本地将领也好,谁都不是靠那几个俸禄度日的,一个有帝宠在身,犒赏不竭,辽东那些将领更是方才端了一个海盗巢,更不知公开里赚了多少,谁在乎那点朝廷俸禄?但是楚昭此人固然脾气暖和,慈孝广大,不是那刚峻酷烈的君上,即位这些年,却也是柔中带刚,仁而善断,如果一拿定主张,那是谁劝都没用的,大的如立后、御驾亲征诸事,小的如一些朝事群情,他之前固然也会听取重臣定见,但如果下了决定,那便是不管如何不会变动了。
帘子外天枢低低徊禀道:“公公,外边一群国子监士子拦车,想绕道也退不了,是否摈除他们?”
双林笑道:“这话相爷怎不去和陛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