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赶紧整了衣服出来施礼道:“小的办差返来,给殿下回话。”贰心下倒也不惧,还是答得清楚,一则楚昭一贯不随便迁怒下人,二则他并没有叮咛清场,下人有事回禀,看到主子不得空,在外头候着很普通,公然楚昭没说甚么,只是问了他两句,便打发他下去不提。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眼看宫门要落匙了,楚昭才回了宫,早晨便让双林拿了参去给小厨房叫给雪石做药膳,又叮咛了些事才歇下了。
裴柏年大抵才当侍卫没多久,直来直往惯了,却没听出双林的言下之意,只笑道:“那恰好,我从速畴昔完了差使。”
里头雪石安抚他道:“这毕竟是有陛下下旨要建的,户部那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有抗旨的心,怕是洛家那头在作梗……不如和陛下说说,让陛下给户部下个口谕,他们定会屁滚尿流支了银子来。”
裴柏年道:“我才轮值当班,前一班的侍卫说福王殿下刚才交代要个步辇,现在步辇已传来,叫我过来找福王殿下回禀一声,我走了这一起却没见到服侍福王的内侍,你可见着了?”
楚昭常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发怒惩戒下人,但一旦发作,多数是直接将犯了错的内侍宫女直接送回外务司,不再利用,更何况上头另有陛下和皇后盯着,东宫服侍的人哪个敢不经心。双林才走到书房外,看到宫女常乐正端了茶杯出来,看到双林,悄悄做了个禁止的行动。
走到前殿要路过御花圃,双林远远却看到了好久不见的瑞王楚霄和福王楚旼,他们两人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只远远站在一株树下,浓荫甚密,树枝掩映下,楚霄一身划一蓝色王服,袍袖端整,连坠下的玉佩仿佛都一丝不苟,楚旼却只是懒懒斜靠着雕栏,一身鲜红王服,明显是正儿八经觐见陛下的正装,宽宽的袖子窄窄的腰,在袍袖领裾之间都有着一种风骚之意,他长开了很多,眉扬目挑之时显得非常端丽,恰是不辨雌雄的少年时候,唇角噙着嘲笑,连那一点酒涡都仿佛盛满了讽刺,不知在和楚霄说些甚么,双林仍牢服膺得数年前服侍三皇子之时见过的两人的分裂,心下一动,绕了绕路远远绕开,才走了几步便几近撞上了一名侍卫。
双林便笑道:“本来是裴侍卫,这是往那里去?”
双林抬眼看到那侍卫一身乌黑色豹韬卫的侍卫服,端倪英挺,眼看着面善,想了下才想起是叫裴柏年的,裴家也是世家勋爵。天子四卫里,鹰扬卫大多为各地军中遴派精英,而虎贲卫则是京中提拔布衣出身技艺高强的,也有武举出身的,唯有豹韬卫和千牛卫多是从世家勋爵后辈中提拔出漂亮矗立的后辈在御前保卫,若能入了陛下的眼,多数前程无量的,这裴柏年年纪虽轻,却非常出挑,双林传闻他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曾得过陛下嘉许的。他服侍楚昭在御前出入时,时不时见到,也算是认得。
楚昭正入迷的时候,王藻又道:“你出宫太少,现在当了差,无妨借着差使多交友些人,宫里几位王爷和皇子可都常出宫的,不说别的,单说福王,现在但是风骚名声在外,整日里宫外跑得欢呢,开春的时候设的樱桃宴,专门宴请了文人骚士,传闻席上的时鲜樱桃如珠似玉堆成小山,都城里略有些名誉的教坊歌姬也都请到了,写的诗立时便谱成新曲唱了,直到现在另有人提。前儿又设了个鱼翅羹宴的,传闻豪侈得过分,用的火腿和鸡鸭熬汁做的鱼翅羹,此次请的倒多是勋贵家世的公子哥儿们,传闻宴上斗富得有些短长。固然御史台有些话说,但是到底碍于他是先帝那支的,陛下固然一贯崇尚简朴,有些不喜,敲打了几家斗富得短长的,却也不好很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