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几个春秋,又是一夏到来,水边树上蝉声嘶力竭地叫着,水面反射那激烈的太阳光,一片白花花的耀人眼睛,而莲叶田田里,更有挨得挤挤擦擦的大朵大朵莲花,美得蓬兴旺勃。
双林侧躺在一处四周通风的廊台上,以手肘支著身子,羽睫半闭,纱袍松松笼着,乌黑的长发顺著肩膀倾泄,滑落在一侧的竹枕上,双脚赤着,宽松的纱裤下能见到光裸的小腿线条。他身侧一个玉色托盘上,摆着一套茶壶茶杯,杯中茶水匀亭朵净,清澈香沁,又有一托剥好的新奇莲子和菱角,浸在水晶浅碟内,与晶莹剔透的冰块载沉载浮,可惜仆人却并不碰,只任着冰块垂垂熔化,廊台三面水声淋漓,愈发令人昏昏欲睡。
双林摸了摸鼻子有些难堪笑道:“就是吃点甜甜的梅子酒,一点都不上头的,那酒是真的好,浓稠得都能挂住杯子,向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杨梅酒!难为他如何酿来……”他看到肖冈瞪着的眼睛,赶紧转移话题:“再说我们妙妙主如果去看社戏去的――女孩子家,能安闲的就这几年了,何必拘着她呢。”
公然说到太子,双林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
内里明显骄阳似火,这自雨廊却以水车之力,将水引往亭顶,然后淋在屋檐之上,四周水瀑落,将蒸腾的暑气带走,人在廊内消暑,肌肤点汗不生,舒爽风凉,的确舒畅得叫人不想干活。
崔妙娘自幼和这些镖师混在一处,却也并不感觉羞赧,大风雅方叫道:“大哥!二哥来了!”
妙妙皱起眉头道:“谁奇怪看那些臭男人啊!哼,都是五大三粗的,从小见到大,只不过是及笄,就偏要管这管那,奇特不啊!如许热的天儿,前儿我和双林哥出去吃酒,看到河里船娘舞娘们,哪个不是光着脚呀,偏你有讲究。”
双林与肖冈面面相觑,肖冈满脸为莫非:“这孩子满口胡言乱语的……”双林笑了笑道:“妙娘才多大呢,你既心疼她,多留她在家中几年便是了,如何反急着要嫁她?”
那新镖头吐了吐舌头道:“这崔家莫非是祖坟上冒烟了不成?个个孩子都这般出息,连边幅也是一等一的人中龙凤。总镖头自不必说了,这同兴镖局,不过开了三年,现在连京里都开了分行,京里那是甚么地界,畴前昌隆、会友、广盛三大镖局在那边,外埠镖行要想在都城接镖,都得给他们送银子请他们帮手才气过,家家镖行背面都有背景,成果这同兴镖局一个外来户,竟然稳稳地扎根下去了。我还道这同兴镖局背面有多短长的背景呢,竟然就真的是这白身出身,实在是真真想不到。”
而他作为总镖头,不免也感觉本身这镖局扩大得有些快了,凡是略有些红利,双林便开端招人,等合格的镖师和掌柜多到必然程度,就又开了分镖局,他是行伍出身,天然看出来这镖局都设在了军事重镇之地,又都互通动静,驯养信鸽,招收镖师,当然出入是能相抵的,乃至有颇多红利,但这类仿佛有恃无恐底子不怕本银不敷不留后路的气势,和普通求稳小富即安的浅显商贾大不不异,让他偶然候不免悄悄心惊,这也是他急着想将崔妙娘嫁出去的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