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陆听溪立在屏风后,有个隐微的谨慎思。
谢思言捏着茶盏的手指微收,少刻,搁了茶盏:“尊驾莫急,说不得马上就有人要为尊驾牵红线。等尊驾成了婚,我少不得还要向尊驾请教几句宠妻心得,为我将来结婚预备着。还望尊驾届时不吝见教。”
他语似打趣, 面上却无调笑之色。
谢思言冷冷乜斜他, 半晌,忽命车夫泊车。
世子爷为了在人前避嫌,不便与陆女人一同入府,须稍待半晌。陆女人此番到的时候太巧了,竟正碰上沈惟钦。
现在的陆听溪已长成亭亭少女,瑰姿玉色,容音皆妙,她方才乍见之下,心惊不已。
一声闷响, 谢思言一掌拍在箱盖上, 紧紧压住:“尊驾是否过于失礼,我这箱内所盛何物, 与尊驾何干?尊驾若再这般寻事生非,我便要请尊驾下去了。”
头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沈惟钦瞧见她,固然沈惟钦该当已在去陆家拜见时见过了陆听溪。
高瑜知伸谢思言手腕万端,说到必做到,何况她母亲这回确切不占理。
高瑜忽而步至沈惟钦身前,朝他使眼色:“表兄纵恼母亲信中言语倔强,也不当如此意气。表兄何必为本身树敌?快些认个错……”
他见她不表态,作势要下膜拜她,却刚好暴露补丁叠补丁的一块衣袖。那不知打了几层补丁的袖子已被磨破,内里一片乌青淤血的伤口模糊可见,像是新伤。他撤肘避开她的视野,局促嘲笑。
沈惟钦道:“他会下来。”
她向有识人之能,沈惟钦绝非池中物。这类人名利心极强,不会推拒她这门婚事。李氏是个没主张的,事事听儿子,沈惟钦点头,这事就成了。
世子爷方才等在外头时,几近把手里的茶杯捏碎。
“你……可真本领……好样的!”泰兴公主气得语无伦次,张口要唤侍卫,却蓦地想起面前这个是她的堂侄儿,不是那些能任由她宰割的平常之辈。
下人报说沈惟钦到了,泰兴公主命令将人领出去,又有人递了封帖子出去。
高瑜坐在泰兴公主身侧,悄悄打量沈惟钦。
谢思言到得大厅门口,先往里掠视一圈。
这便是已然洞悉泰兴公主嫁女企图,拿高瑜恶心他。
“高女人,”沈惟钦冷哂,“一个公主插手衙门公事,不管搁到那里,你们都不占理。现在不但胡搅蛮缠,还让我认错,你们若实在不肯要脸面,不如我出去贴个布告为高女人招亲?就说高女人年既及笄,寻婿不得,兹以张榜,纳贤招亲,如何?”
她听闻这位公主实则并不受今上待见,只是因着是独一一个现在尚活着的公主,行事格外放肆。
以是她让母亲现在就挑起话头。沈惟钦不会不明其中隐义,实无来由回绝。
立在公主府门口等候时,沈惟钦唤来厉枭。
“他跟陆家又无甚过硬友情,若非你畴前惹了他讨厌,他怎会管这等闲事!”泰兴公主怒道。
锦屏后的陆听溪往泰兴公主的方向瞥了眼。
“我给中间两条路,其一,马上下车;其二,安生坐着。”
谢思言说他稍后登门,泰兴公主不敢拒之门外,头疼一回,传命出去驱逐魏国公世子。
外头剑拔弩张,久久相持不下,陆听溪站得乏了,悄悄蹲身舒活筋骨。
谢思言说,他已晓得泰兴公主插手顺天府审案之事,公主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作速干休,不然他必让她悔之不及。
谢思言也说过,沈安此野生于心计。她幼时懵懂,年事渐长后,也渐有此认知。但沈安的确洗心革面,并未做甚不轨之事,还为陆家出过很多力,陆家便一向留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