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钦自顾自闲谈,扫视四周。
他低嘱几句,杨顺领命而去。
沈惟钦一起大步疾行。
陆听溪受教点头。
公主府里,泰兴公主正倚在美人榻上,看着丫环给高瑜涂蔻丹。
“我也有话交代你。”
李氏尚未及唤人来拉住他,人已径出了门。
“虽说爵位临时不高,但胜在生得好,母亲见了便知。亦且,女儿着人查了沈惟钦其人,发明此人实在风趣儿。他畴前不过是个招猫逗狗的膏粱后辈,不过两月,脱胎换骨,母亲觉得是为何?”
约莫因着她是最小的孙女,祖父对她颇多偏疼,在她面前经常显出小孩脾气,还三不五时塞梯己银子给她。此番南下,祖父临行前还暗里里问她想要甚么,他给她捎带。
谢思言见小女人眼巴巴瞅着他,略思忖,道:“要不你随我一道畴昔。”
李氏搁了托盘,疾走上前拦住他:“你这又是去做甚?你自入京以后,何曾干过一桩端庄事!竟日里不是闷在书房便是出门乱逛,你不是要考科举?怎不去寻处就学去?再不然,定门婚事也是好的,娘还盼着抱孙……”
不过这帮人约莫过不久就该消停了。她听闻遣媒来陆家在理取闹的后辈无一例外遭了秧,不是被自家老子打个半死,就是出门摔断腿,邪乎得很。
陆听溪亦觉泰兴公主此举甚狂。国朝公主活得尚不如小吏之女舒坦,宗室女眷又不得干政,她竟插手此事,也不怕授人以柄。
“我在此等世子的动静。”她仰起脑袋看他。
上巳那天,他在石景山被此人一块石子拦了来路,本日董家寿宴上,他瞧着此人眼熟,问了方知,这位就是赫赫驰名的魏国公世子。
“你们盯着便是,旁的不需晓得。”
沈惟钦俄然转头,冷声道:“我说了很多回,我的事,母亲不要多做过问。”
祖父还说要返来跟他们一起过端五,现在倒是归期未有期。
他见少女欲言又止,倾身:“想说甚么?”
“那沈惟钦不过是个镇国将军,你竟也能瞧得上眼?”
“世子且慢,我出来得急,未及备好车马,恰逢着世子,不如顺道搭了世子的车驾。”
“现在端等着他上门来了,”高瑜笑道,“母亲届时好生瞧瞧他是个如何的人物。凡是我们这边暴露点意义,他的态度一准软下来。这婚事得尽早定下,如果被旁人占了先,难道不美。”
马车极大,即便再纳十人,也仍然宽转。车厢内的迎枕、靠褥等物俱属清一色上品妆花缎,金地四合快意天华锦纹地衣满展脚下,一向延长至车厢背面东西两隅。
可陆听溪的话还没说完,她是想说,让他好生保重身子,要不下回说话再有气有力的,她听不清太难受……
陆听溪一凛,觉得他要跟她算旧账, 岔题道:“世子若暂不欲说旁事, 不如先计议继后之事。”
谢思言坐得偏西,喝茶时,一侧手肘时不时搭在那箱箧之上。
她这女儿和别家女人不一样。别家女人瞧见俊美少年郎都是害羞带怯,她家女儿恰好无动于衷。她犹记得有一回,淘淘正坐在园子里对景作画,家里来了高朋,内里有个样貌风骚的公子,是永定侯府世子,府上几个女人都挖空心机露脸儿,淘淘倒好,跟人家行了礼就该做甚做甚。背面终究从椅子里起来,倒是上前说人家挡了她的视野,请人家去别处看景去。
李氏端了燕窝羹迈入儿子书房时,正见儿子在烧信。
陆听溪骇怪望他, 这是肾虚吗?
谢思言眸色冷了几分:“多有不便。中间叮咛下人渐渐备着便是,我先行一步。”
谢思言的车驾正要启行,却忽被沈惟钦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