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围着白衣人转了两圈,心念电闪。他判定此人也不是那种动用私刑武力就能屈就的软骨头,想要从这厮口中获得有代价的东西,还是要使些别样手腕的。
周昶重返江宁。孔晟心头不由出现一丝警戒,目光投向周氏商号络绎不断的车马步队。他有一种激烈的预感,周昶此次来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了。看起来,想要安温馨静地隐在江宁城中面朝秦淮等候春暖花开和时来运转,几近是不成能、不实际了。
错就错到底,明知背后那人不是甚么好鸟,他也不会开口出售。这是他作为侠客的风骨和原则了。
白衣人措不及防也是反应不及,更首要的是,孔晟的蛮力强过他太多,所谓一力降十会,在超强的力量面前,任何技能都会被死死压抑住。
“剑名流星,囊中有路引凭条,你姓穆名长风,来自河北道的易州。我听闻燕赵多行侠仗义的豪客,你竟然无缘无端向我一个文弱墨客动手,岂不是丢尽了燕赵侠客和江湖中人的脸面?嗯?”
人有害虎心,虎却有伤人意;树欲静而风不止,山雨欲来风满楼,何如何如?!
穆长传闻言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展开眼睛,瞪眼着孔晟,嘲笑不语。贰心道:你还美意义自称文弱墨客?我的天,天下间有你这类文弱墨客吗?!娘的一身蛮力惊人,直接让老子吃了暗亏,还要反过来倒打一耙?
孔晟凝立在堆栈走廊上,了望着面前此景,心头微有感慨。繁华的江南,仿佛与纷飞的乱世毫无干系,只是大唐由盛转衰的大局已定、覆巢之下江南也很难独善其身了。
他穿过十字大街走入一条弄巷,行走在狭小潮湿的巷道上,两侧民居高墙幽深浮满青苔,间或偶尔传来一两声鸡犬吠叫。
时价傍晚日暮。淡淡的余晖铺洒全城,氛围中满盈着浓烈的燃烧牛粪与暗香酒气稠浊起来的浓烈味道,车马粼粼,各地远行至此的商客或独行或成群结队从东城门出去,这座江南古城在现在人声鼎沸热烈之极。
等白衣人复苏过来时,他已经置身于城中那间烧毁多时的城隍庙正堂中,被紧紧捆绑在庙中的庞大木柱上,口中还塞着一团麻布。
“呔!姓孔的,你休要热诚某家!穆某何曾委身从贼给谁当了主子,某家不过是欠下刘府情面不得不脱手报恩罢了!”穆长风勃然大怒,辩驳着孔晟的话。
身后俄然冷风拂过脖颈,孔晟浑身一震,几近是前提反射般的往前一个猛冲,身子蒲伏在地并当即翻过身来。
想那白衣人乃是燕赵江湖上出了名的侠客,剑术高超,轻身术更是冠绝人寰,在万军当中也能来去自如,却不料本日却被人掀翻在地,迎头就是一顿痛殴。再高深的工夫和剑术,也十足都使不上了。
白衣人长吸了一口气,神采渐渐安静下来,他深深凝睇着孔晟,嘲笑一声:“没想到你倒是一个地痞恶棍,另有一身神力!既然落入你的手上,又何必再废话,要杀要剐,任凭你措置了!”
清幽的月光从庙堂顶部破败通风撒气的漏隙中透射下来,暗淡的烛光摇摆,白衣人微微挣扎了一下,缓缓展开眼睛,面前孔晟那张英挺却又狰狞凶恶的面孔无穷被放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