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王氏心中大快,微微点一点头,却未几言语了。

此时大房中另有一庶女,名唤迎春,年仅四岁,因着是个女儿,并不如何被贾赦正视。常日里被教养的和顺战役,连言语也不敢大声些儿。其母孙姨娘生的小巧,一贯深得贾赦宠嬖。迎春生性仁慈,闻听母亲现在正在那道坎上苦苦挣扎,不由得去跪了菩萨求道:“信女愿吃斋念佛,日日供奉,只求菩萨保佑母亲安然无恙。”

正值四月初五,贾家长媳张氏卧在黄花梨榻上听一小少年读书,那少年生的粉雕玉琢,看之便觉聪明灵巧,煞有介事拿了书卷点头晃脑念到:“大学之道,在明显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一边念,一边却节制不住的总往母亲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瞥去。

贾政闻言,顿时一愣。常日里贾府与这北静王府来往并未几,如何突如其来有赠药一说?只是眼下对方一片美意,又是个深得圣心的同性王爷,倘若不受,岂不是孤负了对方美意?

而这篇故事,却正正产生在那火食阜盛的金陵繁华之地,人称天下第一个风骚去处。道不尽的乱世气象,看不完的车马纵横。

他微微一笑,叹道:“我等了你这很多年,毕竟是把你给盼来了。阿柒,你可安好?”

小小的瓶中,只要半瓶液体,微微透亮。眼下张氏环境已经不好,之前喝下的催产之药也无甚感化,嬷嬷们早已是心急如焚,竟死马当作活马医,径直给她灌了下去。谁料药一下口,张氏顿时有了力量,惨白的毫无赤色的脸上也泛出了几丝光彩。房中俄然红霞遍及,金光满洒,异香满室久久不散,看的几个嬷嬷张口结舌,赞叹不断。

……对着一个方才出世的孩子祷告,贾琏感觉本身方才必然是产生了错觉。

丫环低声应诺。

一旁的贾琏闻言,真真是怒从心头起,可又毕竟是顾虑着那明面上欠都雅,孝道二字与流言流言压死人。只得掐紧了掌心咬着嘴唇,将那满心的愤懑压了下去。

迎春却道:“虽未生我,哺育之恩犹在。何况纵使是那素昧平生之人,这般刻苦,我也是不肯的。更何况是我日日相见的?”

事前预备好的嬷嬷们仓促过来了,以后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看的贾琏的心好似在火上煎烤,千种忧愁万般不安,不由得冷静在心中反几次复念着,愿母亲和弟弟统统安好。可谁知,这一等,竟是等了整整一夜。张氏被折磨的痛苦万分,却不管如何生不下来,半途几度昏迷畴昔。

贾琏也不在乎,只应了声:“统统任凭母亲叮咛。”

贾政这才略略放下心,抚着髯毛连连道:“既如此,下官多谢王爷美意,过后必登门拜谢。”

孙姨娘听到了这话,撇着嘴伸手去戳她额头:“你这丫头如何忒傻,她可不是生你养你的母亲,纵使没事了,与你又有何好处?”

待到第二日天气已明,贾母也起家赶来看望,只高深莫测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幽幽道:“这生孩子啊,真真是女人的一道存亡关,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大事啊。”

金陵虽大,数得着的天潢贵胄却只要那么几家。提及世家,除却皇亲国戚,便是贾史王薛四大师族,相互扶助凭借,繁华要耀一时少有人及。常闻贩子中人云:“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又云:“东海贫乏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而为首的贾家,更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真真是把那银钱都看的如土普通了。

目睹催产药已经送入了房门,却又是几个时候仍未生出,贾母乃大哥体衰之人,早已不耐烦拄了拐杖,让小丫头搀着她一起先行回房去了。贾琏也不管她,只经心全意盯着房门,渴盼着那一个安然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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