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将重新探查的动静递出去，身在代州的锦衣司暗桩重新探查田家秘闻，报来的动静，却与最后稍有分歧。那田五的经历当然没错，与他孪生的兄弟田四却并未真的丧命，而是因出众的射箭天禀，被故意人收留，指导技艺，后被收在河东范通帐下。
吵嘴清楚的杏眼里像是藏着春光，满含欢乐赞成，等闲照到民气底里。
“嗯，很好吃。”韩蛰拥戴，见锅里清算好了，又取鲫鱼，入水煮到八分熟时将脊骨和筋刺都去了，加酱油和姜、酒红烧，飘香的热气腾腾而起，惯常冷硬的面庞都不似畴前令人敬惧遁藏。
卖力看管厨房的仆妇在灶中生火, 外头北风凛冽, 里头倒是暖意融融。
每回找佐料都要翻好久的红菱瞠目结舌，待韩蛰挑罢，才去选糯米排骨该用的。
这就令民气惊了。
那檐角廊柱还是十数年前的模样，于位高权重的三朝相爷而言，实在有点不衬身份了――永昌帝这两年信重韩镜，一则是不会理政迫不得已，再则恐怕也是为韩镜这恪守礼数、从不僭越的态度，感觉这般忠诚朴重的老臣值得拜托，才会一步步听任韩镜汲引亲信，气候渐成。
韩镜手里捻着棋子，矍铄目光落向韩蛰，“范通的事拖得再晚，也须在这一两年内。拖得太久，若谎言四起民气浮动，于大计无益。到时候――”他顿了一下，缓缓道：“关乎天下的后位，如何决计？”
这态度在料想当中，韩蛰没再多说。
韩蛰大半年繁忙驰驱，可贵有此闲情，也无需旁人帮手, 手起刀落，安闲而迅捷, 将冬笋切成细丁，装入盘中。待锅底油热，食材已然齐备。
韩蛰顺着她，将火候用料上要紧的几处说了，令容忙记在内心。
这回埋伏行刺，便是田四的手笔，若能成事，算是为范通立下汗马功绩，若不能成事，也算栽赃给甄家，挑起纷争。
“顺水推舟，撤除甄嗣宗，范通必然乐见其成。”韩墨说罢，看向韩蛰。
而河东帐下，除了冷静知名却有神射之技的田四，还收罗了很多勇猛之人。
好半晌，侧间的门扇才由内而开，来禀事的户部尚书徐行走出，朝门口的管事点了点头，见是韩蛰返来，便几步走过来，拱了拱手，“韩大人。”
韩蛰微露笑意，觑着她满足的小模样，日夜繁忙后的浑身怠倦似都烟消云散。
这多少是令人欣喜的，韩蛰也尝了一口，“还不错。”
不为冷厉杀伐、不为算计机谋，为世人皆有的口腹之欲花操心机。
“有私藏的军器，也有暗中招兵买马的铁证，境内那些盗匪也不是真跟他作对。一旦聚起来，会比他暴露来的刁悍数倍。”韩蛰这回北上，途中总想起那深沉的梦，虽说梦境怪诞不敷为据，却毕竟令人忧心，“河东地界南北狭长，范通驻守边疆，且心术不正，若真有异心，一定不会打别的主张。”
他对着香炉沉吟，半晌才道：“筹算如何应对？”
“……范通将这些人藏得隐蔽，若非此次特地探查，还揪不出狐狸尾巴。”
红菱壮着胆量，谨慎翼翼，“大人，这菜有要诀吗？我，我做给少夫人吃。”
韩蛰健步走畴当年，藏晖斋侧厅的门扇紧闭，韩镜的亲信管事站在门口，想必是里头正谈事情。
令容有身后怕油腻，韩蛰特地平淡爽口，却因火候极佳，冬笋和口菇翻炒半晌便爆出满锅香气, 待炒好了盛在盘中, 香气扑鼻。
令容良机可贵，当即拥戴，“对啊，教给红菱，今后就不必整天劳烦夫君了。”
“先安抚范通，在边防多使些力，剪除他羽翼，再瓮中捉鳖。”
“入冬后的老弊端，在野生几天就好。”韩镜案上摆着茶盘，倒了一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