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做梦都没想到,手腕狠厉、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曾权倾朝野、城府甚深的相爷,曾率军平叛、谋得帝位的君王,竟然会有这等雅兴。
回过身,就见韩蛰手中托着狭长的鱼形黑瓷盘,极熟稔地抽开数个屉子,从中取了香料,整整齐齐码在盘中。看模样竟是要亲身下厨。
红菱偷瞧韩蛰,见他正往门口去穿披风,缓慢夹起尝了尝,公然甘旨!主仆俩风卷残云,不过半晌便将碗中的菜扫尽,心对劲足。
令容依命拿畴昔,就见锅底还剩了些许,韩蛰盛出来,叫她们先尝尝。
她抬目瞧着韩蛰,神情安静。
令容却不顾虑,旁的事都能假装强撑,这事儿却撑不住。
“还没用饭。”韩蛰扫了眼不知何时跟进门的唐解忧,叮咛红菱,“将食材取来。”
出了庆远堂,因韩蛰要去静宜院,令容顺道跟着去陪杨氏说话。
俄然有只手穿过凄风冷雨伸过来,将她握住,温热有力。
声音冷僻,一如他脸上始终冷酷的神情。
他的行事让人捉摸不透,令容想理一理,心机却绕在那道芦笋白玉菇上摆脱不开。
令容恍忽想起那是上京途中的山道,崎岖颠簸,有暴雨滂湃。好久没想起的气象再度入梦,当时铁箭射来的刺痛冰冷僻晰刻骨,她像是轻飘飘地荡在空中,踏实有力,惊骇颤抖。透过暴雨迷雾,看到劈面山岗有人嘲笑,神情阴鸷。
何况,世上哪有如许偶合的事,她前脚才进厨房,韩蛰就刚好被剁肉的声音引来?
何况韩蛰都发话了,怕甚么?
抉剔!
真是好吃啊。
韩蛰的东西不准旁人碰,银光院中如此,厨房天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