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军士齐声应“是”。
范自鸿未料韩蛰竟会做出如许断交的事,见营中火气,韩蛰却毫发无损,稍见慌乱。
谷里入夜有风,吹得营帐鼓荡作响,因周遭浸了很多火油,帐内也没点灯,黑漆漆的。
樊衡将下巴一抬,叮咛那随身候命的军士,“去瞧瞧绳索松了没。”
樊衡遂抬了抬手,“去那边埋伏。”待两人走远些,便带着令容拐出营帐,往僻静处去。他是范自鸿的亲信,旁人不敢不敬,加上夜色乌黑,哪怕令容那身盔甲广大,走路姿式跟男人截然分歧,也无人发觉。
韩蛰策马追了几步,咬了咬牙弯弓搭箭,在樊衡逃出重围时,铁箭射向他后背。
令容心跳骤快,低声道:“哥哥?”
在三岔道口放走范自鸿后,韩蛰如常带人巡查,却叫随身亲信暗中清查跟踪。
樊衡似是晃了晃,却仍未转头,在范自鸿几位保护的庇护下,敏捷逃远。
声音很低,却很熟谙。
范自鸿虽极力抵当,亦不竭后退。
樊衡举目远眺火光微明之处,沉声道:“都筹办好了?”
令容没答复,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一起趁夜色奔驰,韩蛰并未粉饰行迹,到得河东营帐外,那边严阵以待。
令容伸直在角落里,手脚被捆得安稳,鼻端尽是火油的味道,连嘴里都塞了个大核桃,想骂人都不成。内心焦灼得要着火似的,恰好转动抵挡不得,眼瞧着周遭愈来愈暗,一颗心也紧紧吊到了嗓子眼。
现在,营地正中间的营帐里,樊衡刚带着那任凭调派的军士巡查结束,进了关押令容的营帐。是以处驻兵未几,范自鸿仓促间来不及调人,兵马悉数被调往核心应敌诱敌,是以布下埋伏后,范自鸿留在此处的人手并未几。
夜色渐浓,熊熊火把将营帐表里照得清楚,映在范自鸿脸上,有些狰狞。
河东驻军虽众,却不及韩蛰所选的精锐,加上韩蛰勇猛悍厉,范自鸿本就没筹算能胜他。不过以逸待劳,诱敌入觳,他败退得心甘甘心,只是怕困不住韩蛰,几近是以身为饵,命守将将韩蛰的兵丁反对在后,只放韩蛰单独向前冲杀,逼近圈套。
范自鸿对樊衡已是信赖之极,晓得这营帐里能跟韩蛰过招的就只此人,遂叮咛樊衡在此看管埋伏,若火势起后未能困住韩蛰,以暗箭重伤,彻夜务必留下韩蛰性命。
除了核心引火的人和埋伏的几名弓箭手,便只令容帐外两名军士罢了。
远处樊衡仗剑在手疾奔而来,韩蛰亦在此时弯弓,手里握着三支铁箭。
“在。”樊衡已换了套盔甲,腰悬佩剑, 看管在令容身侧。
“不会有事。”傅益甚是笃定,因营中军士都已调去对于韩蛰,这一带防备甚松,遂在两名侍从的保护下,带着令容敏捷分开。至远处翻身上马,将外套脱了给令容披着,踏着夜风纵马驰远。
火把照出的昏暗里,韩蛰率兵厮杀,向布了火油的营帐步步逼近。
两边军马在火场周遭混战厮杀,韩蛰紧追不舍,范自鸿难以对抗,又被韩蛰的军士拦住来路,有力再守营帐,只能试图冲杀出去,另寻援助。
“本日就算你夺下这黄陵谷,她也得葬身在此!”
“嗯,放心!”令容收了哨箭伸谢,没敢多逗留添乱,敏捷往远处走。
弦满弓劲,铮然破空声中,激射而出。
范自鸿不疑有他, 瞧着埋伏已毕,望着令容狞目嘲笑。
樊衡已将那军士的甲衣扒下来,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只伸手递给她,声音降落,“快点。”
范自鸿听风辨音,躲过前两支,却被第三支射中。那箭携着极强的劲道,带得他身子猛晃,韩蛰的第四支箭紧随而至,射在他后心,倒是稍稍偏了半分,能令他重伤垂死,却不至于一箭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