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望向帘内,锋锐的目光径直落在天子身上。
令容不知何故,依命畴昔,进了珠帘,屈膝施礼,拜见帝后、贵妃及长公主。
他最后觉得那是因韩蛰兄长的身份,直到七八岁才明白启事。
将死之人,出言刺耳,韩蛰充耳不闻,只看着永昌帝。阴沉的眼底强压怒意,见永昌帝欲开口,他俄然抬手翻开珠帘,跨步入内。
回到府中,他统统还是,因韩镜成心放他在疆场历练,这回韩墨任招讨使南下,便安排他在身边跟着。韩征也欣然报命,简朴清算了行囊。
“啊――”
――韩蛰是杨氏亲生,而他倒是那位叫姨娘的人生的。
那位姨娘,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他也实在……猎奇。
“这但是有福分的事。”田保见永昌帝递来眼色,当即帮腔道:“当初是蒙皇上赐婚,她才气进京,想必冥冥中自有天意。为皇后修行祈福,是关乎国运的事,韩大人不肯意吗?”
那上头写的是赵姨娘的名字,韩墨曾跟他说过,他记得。
“我晓得表哥感激舅母教养的恩典。但你真的不猎奇,娘舅为何偷着在这里设福位?舅母对你那样好,真是出于美意?”唐解忧瞧着韩征的神采,没敢激愤他,只道:“这件事,表哥总该查清楚不是?”
为皇后祈福的法事,天然格外昌大,前晌道长们设坛,安息的间隙里,永昌帝也在靠近三清殿的长清宫设了平淡宴席,并命乐工奏雅乐。
韩征站在檐下, 盯着她的背影游移。
永昌帝端坐龙椅,因长年贪乐纵欲而略微无神的目光在令容身上打量两圈,点头道:“朕记的不错,就是她。”因问令容出身八字。
脑海里一时是韩墨给赵姨娘的福位,一时是杨氏慈和的笑容,一时又是韩墨的满眼惭愧,欲言又止。
不忿的声音戛但是止,韩征欺身近前,扼住她两颊。
胸中像是有两股气强闯碰撞,他蓦地转了方向,奔驰到绝壁边勒马。
风呼呼刮过廊庑,韩征愈走愈快,出了道观,纵马奔驰下山。
珠帘以内都是后妃,韩蛰不好出来,只在帘外拱手施礼。
高阳长公主笑着觑她,“皇上瞧瞧,是她吗?”
说罢, 回身下了门路, 走在前面。
玄真观是都城外小驰名誉的道观,里头修行的都是坤道, 因太夫人年青经常跟观主来往, 结了不浅的友情。现在的观主虽甚少出入高门,因每年都受韩家香火钱, 这回唐解忧受罚,韩镜便将她送来这里。
“他?”韩征蓦地转头,死死盯着唐解忧。
唐解忧带着韩征出来后,顺手掩上屋门,目光落在一层层供着的福位上,“我在道观里,不止要听经抄书,偶尔也会跟着道长们点香烛,这间偏殿也是前阵子才出去的。二表哥,可瞧见熟谙的名字了?”
正月廿四日,父子二人带着随行官员出京,杨氏亲身送至长亭。
厥后他实在忍不住,跟韩墨问起那位姨娘,才晓得她在他出世后不久就死了。韩墨没说太多关乎姨娘的事,只说夫人对他视若己出,跟亲生儿子一样心疼,叫他别再问这些事,免得夫人悲伤。
永昌帝面带笑意,“朕为皇后的事操心劳累,昨晚在三清殿睡着,竟梦见神仙亲至,说皇后怀的子嗣关乎国运,须请有福之人在三清殿修行,才气保国运昌隆,福延万代。今晨跟长公主提起,才晓得确有其人,恰是面前这位少夫人。”
韩家目下成心跟甄家交好,为甄皇后祈福的事,怎能不去?
田保深蒙永昌帝宠任,虽有锦衣司备案,却因罪名不决,加上天子执意保护,现在官职未变,仍在御前风景服侍。
而现在,韩征看着唐解忧的背影,浮上脑海的,是当年韩墨的欲言又止,眼底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