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的事我会跟你爹说。”宋氏手指抚过令容眉间,“今后有苦衷固然跟娘说,可别憋在内心。”
先前傅盛胡作非为,并没引来费事,府中长辈虽不喜,却也未太正视。直到那道赐婚的旨意传来,老太爷和她佳耦二人才明白这看似藐小的混闹,本来会引来这般抨击。赐婚后傅家忙着筹办婚事,虽说长房和二房夙来和蔼,到底对兜揽费事的傅盛颇多怨气。
凡是心疼闺女的人家,谁乐意让娇滴滴的女儿早早就嫁为人妇,去婆母跟前立端方?
现在却只觉讽刺,更觉宋重光异想天开,遂微微一笑道:“表哥盼着我在韩家过得不快意吗?”
宋重光却还是不肯断念,背过旁人,低声道:“韩蛰脾气酷烈,绝非良配,那天的话我不信,还是会等你。娇娇,都城虽藏龙卧虎,却也有朝堂户婚的律令在,两人处得反面谐,你身后毕竟有伯府和我爹,要和离也一定不成能。”
她冷酷之色毫不粉饰,宋重光脸上微微涨红,“娇娇!”
如果搁在白日,宋氏或许念她年幼,一笑便罢,现在夜深人静,令容小脸儿上又颇严厉,说的各种事情严丝合缝,跟真事儿似的。
令容怎不知他言下之意,只嘲笑道:“既然是趋炎附势,何必介怀?”
说罢,再不管他,三两步跟上去,将娘舅送至垂花门外。
“娘晓得你自幼跟重光处得好,蓦地有了这类事,本日见面,你连正眼都没瞧他几次。别说你娘舅,你爹那样粗心的人都瞧出来了,”宋氏考虑言语,揽着女儿肩膀,“田保那贼人使坏,娘晓得你内心不舒畅。今晚.娘陪着你睡,好不好?”
洞门前的事并未张扬,晚间宋氏来蕉园时,令容坐在廊下,正在喂兔子。
这般解释倒令宋氏不测,旋即便觉欣喜。
令容缓缓点头。
“你晓得我不是这意义。”
“我还觉得表哥会祝贺我婚后和顺,事事快意,本来并非如此。”令容别开目光。
“怕有人借机肇事,让韩家迁怒是不是?”
宋氏笑了笑,没再多问。毕竟是幼年的孩子,固然处得和谐,偶尔也还是会吵几句,过后重见还是靠近如旧,她早就风俗了,便没放在心上。
……
那绣娘在旁看着,都不开口的夸奖,说令容是天生的美人,现在试穿嫁衣就已光彩照人,如果过两年等身材长开了,这华彩飞凤烘托,怕是倾城倾国的面貌身姿。
靖宁伯府中,令容的嫁奁也逐步购置起来,到玄月时,令容的嫁衣也已齐备。
宋氏原筹算将令容留到十五六岁,现在要提早嫁出去,自是心疼不已。这些天宋氏除了教令容今后如安在韩家办事,闲暇经常带她出去散心,呵宠在掌内心,定要让她在家中过得高欢畅兴。
她生于书香之家,脾气暖和,畴前只知诗书内宅,于朝政的事从不留意。这回永昌帝赐婚,傅云沛探出原委,她才晓得田保跟相府的明争暗斗。这些事本来跟她无关,但既将令容卷出来,就需留意了。
少女的身量苗条,肌肤白嫩,平常穿戴淡色薄衫时窈窕多姿,嫁衣映托下更增鲜艳。
令容这才放心,又说些旁的琐事,靠在宋氏怀中沉甜睡去。
令容小时候撒娇卖痴,偶尔还会缠着宋氏来陪她,厥后长大了懂事些,就是独安闲蕉园睡。可贵母女同眠,趁着夜深人静,倒能说些苦衷,令容从婚事提及,垂垂地便提起一场恶梦来——梦里傅盛害死田保的表侄,获咎了权宦,招来了杀身之祸,不止府中爵位被剥夺,阖府高低都被斩首,连她也未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