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佳耦原也没想那么多,只盼接来岸则,各自了结心头余念,见老夫人点头,便连声承诺,马上赶去江淮接来岸则一家。
吴兆言曾与周岸则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并不清楚周岸则本日特地来府衙后巷是为何事。
周岸则提了提唇角,未曾开口,捂住胸口咳出两声。
姚进谦跟在卫奕身边多时,当然晓得主子的本领。他那里敢坦白,一股脑儿地将他在红枫林中打了沈月然一掌的事十足道来。
待排查过后,已是腊月初十。沈月然不敢迟误一刻,再次繁忙起来。只要不到腊月二十三,就另有买卖可做。既然有买卖,能赚一些就是一些。
是啊,全部汴京府都休假了,连师父都回家过年了,这里除了守门的衙役另有谁。
沈月然风雅地为她做了一件石榴红直裙,并细心地绣上了牡丹斑纹,她别别扭扭地试穿后,却不肯意脱下来,大小合适,款式标致,并且应时应景,真真是一份不错的情意。
吴兆言哈哈大笑。
梅长生获得酥饼的做法,味道却老是不尽如人意,他催促梅采玉再去京郊看看,细心看那椒盐饼馅到底是个如何配法。梅采玉吞吞吐吐、磨磨叽叽地去了几次,每次却都负气而归。
眼看到了年底,气候渐暖,大街冷巷的年味也渐浓,各家有各家的事件,日子繁忙而安静。
何事?卫奕黑脸。
周岸则抱手道,“多谢吴校订体贴,岸则这身子是天生的,让校订见笑了。”
心烦意乱间,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那就是“有事坦白”了。
周岸则口中的“小侄儿”是指周家宗子周忠则小妻吴十娘一个月前诞下的孩儿,秉承周家“承”字辈,取名“承坤”。周岸则嫡妻江氏生有一儿周承乾、一女周天娇,现在小妻又诞下一子,周家人非常欢畅,大宴宾朋。
他又感到一阵翻肠倒肚的恶心,放下解剖刀,冲出敛尸房。
周岸则道,“三今后是小侄儿满月,老爷特地于周家后花圃设席接待亲朋老友,想必校订已经收到请柬。不过老爷唯恐怠慢了校订,让岸则再来告诉一番,请校订必然赏光。”
过罢年,师父就该正式致仕,可他还是――
吴兆言点头应允,二人商定,不再多言。
被吴兆言一通抢白的周岸则没有起火,反而自嘲道,“吴校订说得是,都城不比江淮,都城是龙脉会聚之地,岂能与江淮相提并论?都城医馆多,大夫多,类别也多,不像江淮,一个大夫不分男女老幼、非论满身高低哪儿都能瞧。岸则来京多时,还常常有懵圈之感,偶然就是想去瞧病,都拿不准上哪家医馆找哪位大夫。”
吴兆言心道,土老冒儿。
不过有气之余,也有收成。
“那敢情好。”周岸则道,“岸则正幸亏四周办事,不如岸则中午还在此处等待校订可好?”
吴兆言不由皱眉,“你这身子一贯如此?”
吴兆言想了想,道,“这会儿怕是不可,不过中午倒是能余暇出个把时候。”
沈日辉来送过一次年货,有腊肉、有灶糖、丰年画,他道现在在金合座干得不错,周家管金库的老管家白世纲非常正视他,好些个跑腿的活儿也交给他做,以是,人为又丰富很多。那一次,沈重也跟着来了,孩子长高很多,眉宇间与沈日辉更加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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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抬脚起步间,听周岸则小声嘀咕,“出门时还特地问过白管家安民巷子在哪儿,如何说会儿话的工夫就又忘了。”
“姚进谦!”他喝道。
他按例拿起明晃刺目标解剖刀,按例在碰到尸身后如何也刺不下去。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他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