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五角枫林当中,拿一件绣有鸡爪枫的红锦作法,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他端起枸杞茶,小抿一口,顿了一顿,又小抿一口。
“生在皇族,是我不能选的,卷入皇权之争,也非我所愿。但是现在的日子,倒是我自个儿的心之所向心之所往。我想,西北大抵就是我李彧的葬身之处了。”
“睡吧,睡一觉,就是京郊了。”她看向窗外,轻声道。
年青人长篇大论地发着感慨,卫奕安闲地喝着茶水。
“恩公,醒了?”年青人一见卫奕醒了,赶紧端上一壶还冒着热气的枸杞茶。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个樵夫惶恐失措地向他跑来。
年青人说道“稍等半晌”回身拜别。
“哼,那曲(乩)童真是心狠瘦(手)辣,为了抢冯(红)锦,下瘦(手)这么重!”绿苏一边揉一边抱怨。
他拴好白义马,叩响大门,不一会儿,一个年青人打着哈欠翻开了大门。
“好了,已经不疼了。”她放下衣角,揽过绿苏肥胖的肩头。
不一会儿,晨光洒满了酒坊。
卫奕笑笑。
卫奕再次感喟一声,双臂抱于胸前,闭上了眼睛。
他记得四周有家日夜运营的酒坊,因而牵了白义马,向酒坊走去。
他来往天水与都城之间,偶然会停下来安息半晌,品一品这里的枸杞茶。有一年路过这里,恰逢酒坊被盗,老掌柜不幸身中数刀。待他将几个盗贼缉捕归案,带到酒坊,老掌柜却已一命呜乎。
命案如号令。
沈月然咧了咧嘴,叹道,“那几个乩童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估计都是跟着假羽士混口饭吃。假羽士如果被戳穿了,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他见卫奕用心品茶,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昨个儿酒坊来了一个女子,一下子就点中咱的招牌枸杞茶。品过后她道,如果加些蜂蜜再小火慢炖,口感会醇厚很多。我当时听闻,只当一个闲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方才见恩公熟睡,不忍打搅,又想起那女子的话来。因而,我令徒弟插手蜂蜜重新炖了一炖,没成想,却对了恩公的口味,真是妙哉。如许看来,世道上的能人多着呢,多听听,多做做,就能做出新咀嚼来。”
“还不到辰时呢,想喝口酒也用不着这么早啊……”他正连声抱怨,待看清来人,刹时变了神采。
实在,假羽士最早暴露的马脚并非在红锦之上,而恰是在阿谁由枫叶构成的“凶”字上。
“那、那羽士被吊、吊死在红枫树上了……”樵夫惊惧至极,簌簌颤栗。
卫奕正想着如何压服他,俄然,南边传来一声惊叫。
“那是当然!”沈月然干脆地答道,又抿紧了嘴唇。
抑或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是暗潮涌动?
沈月然笑笑,没有说话。
他服侍卫奕坐下后,“恩公还是是枸杞茶一壶吗?”
“你归去奉告皇上,我李彧八年前赌咒,今后驻守天水,不再踏进都城半步,就毫不会食言。”
而乩童或许是为了显出“凶”字血淋淋的红色,十足将色彩素净的叶面朝上,这刚好就申明这个“凶”字底子就不是甚么神兆显灵,而是报酬摆放而成。
她原想再弥补一句“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神的”,话到了嘴边,又转念一想,如果没有鬼神,她这个穿越而来的人算甚么?
卫奕点头,“是。统统还是。”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缕敞亮的晨光斜入窗棂,他才展开眼睛,辰时了呵。
绿苏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如许看来,枫神、谩骂甚么的都是哄人的了?”
这一次,九哥留他住了快一个月,也和他说了好多的话。
卫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红艳艳的红枫林中,一个满身涂满红枫图案的中年男人吊在一棵红枫树上,如同一幅人体布招,随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