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够？
沈明功衰老的声音一出口，沈月然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不过要她美言几句可就难为她了，她连大大人的全称、职务、家世都不清楚，何况，此后估计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遇，要去那里美言？
她想到就做，一炉接一炉地忙活开。做完两百个酥饼，已是下午申正时候（四点）。
可惜的是，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
看来女人的直觉是很短长的，采玉当时内疚的神态历历在目，公然是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成心。
但是见到张文兴极力谦恭的模样，她决定不要太诚恳。
她越是含混，张文兴就越是感觉她与卫奕的干系不普通，是以态度更加恭敬。亲身把她送回沈家不说，还特地进门看了看病床上的沈明功，留下五两银子，了表情意。
这边把郎中赶出门，那边走进南室，拿起荷包就往外走。
“这是老女人做的饼？”
每到一处，张文兴殷勤先容，这是沈月然重新改进过的梅家酥饼，香酥适口，时逢佳节，衙门借花献佛如此。
沈月然顿时豁然，大大人既然还肯替她安排，那明天凌晨必定就不是因为负气而走。既然不是因为负气，那就是――害臊？
“是啊，县令大人都说是她做的，还会有假。”
她又气又急，连推带搡地把郎中赶出门外，“你说不可就不可？是你医术不高治不了，凭甚么说爹爹不可了！你走，爹爹不消你瞧，不消你治，你走！”
郎中连连点头感喟，“沈家公年龄已高，之前摔伤，已是重创，今次再摔，怕是凶多吉少，不可了，不如早早筹办后事为上啊。”
她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姑嫂二人一个盼，一个忙，沈家有了几日的安宁。
固然她不晓得县令大报酬何要唱这一出，但是她明白，这一出是好戏、是善戏，于她而言，酥饼获得推行，于百姓而言，获得实惠。
还没走出西间，吴兆容哭泣着出来拉住她，“爹爹睁眼了，说要伶仃和你说说话……”
“月儿。”
“哎呀呀，真的是，难不成有甚么曲解？”
她躬身谢过张文兴，谁知张文兴连连摆手，说是大人叮咛的，还望她今后在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才好。
沈月然含泪承诺。
既然是张文兴口中的“大人”，那天然就是卫大人了。
若不是被那对狗男女逼上露台，她如何会穿越到沈月然的身材上来！
张文兴见到两百个热乎乎的酥饼，仿佛早有筹办，二话不说，带领两个衙役，让沈月然一道，给文池县内老弱病残鳏寡孤傲之人免费送饼去。
沈月然如坠云里雾里。
沈明功握住她的手，凄然开口，“月儿，这么多年来让你受了很多委曲，你莫要怪日辉，要怪就全怪爹爹吧。满是爹爹，才扳连你兄妹二人流落西北，满是爹爹，才扳连你兄妹二人受尽白眼，满是爹爹的错。”
“沈家嫂子不是整日里说她这个小姑子生性肮脏，好吃懒做，怎的会做出这般好吃的酥饼？”
吴兆容哭天抢地，沈明功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面如死灰。
两百个酥饼看起来很多，分收回去，也没有多少，不到傍晚时分，已经分完。
玄月月朔，邻近酉时，沈月然正在饼铺忙乎，冯素花慌镇静张地跑来，说是沈明功不可了。
沈月然泣不成声，“不是爹爹的错，是月儿的错……”
“公公哟，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哟，媳妇还没好好服侍你……都是媳妇的错，都是媳妇的错……为了沈家，为了日辉，公公千万不能就如许去了哟……日辉还没返来，公公必然要撑住啊……”
她不敢迟误，将酥饼打包，借了辆独轮车，歪歪扭扭地推到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