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功不知从那里弄来二百两白银,一百两缴了罚款,一百两给了吴兆容,说是补偿玉簪。明着说是为了玉簪,实在大师心知肚明,沈明功是想借这百两白银奉告吴兆容,沈月然的婚事到此为止,她今后再闹再骂也无济于事,他这个做爹爹的都不再强求,她这个做嫂嫂的另有甚么可说?
沈月然就是不如何出门,这些字眼也从未间断地呈现在她的耳朵里。
重新拿起剪刀,三下两下,剪出一个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补丁来。
沈月然嘟囔了一句甚么,不悦地翻了个身,持续睡去。
“死丫头,想去告状是不是?我吃碗米饭如何了,我吴兆容吃碗米饭如何了?!”
他拉太小诺,重重地在她左脸颊上亲了一口。
沈月然无动于衷,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对她的偷吃更是视而不见。
沈明功既然把银子给了她,她想如何花是她的事,她才犯不着无事生非。
她轻松地躲过吴兆容的进犯,三下五下,反手一抓,将吴兆容的两只胳膊紧紧缚于背后。
吴兆容时不时地纳几双鞋底儿变卖补助家用和她有甚么干系?
呃,说这些和她有甚么干系?
这一次,她松了口气,对劲地拿起补丁,贴到窗纸的口儿上去。
丛浩笑了,笑得比春季里的日头还暖和。
她咂巴两下嘴唇,感到几分饥饿,将油纸和剪刀放回原处,关好门窗后,向厨房走去。
“哟,大蜜斯肯入后厨了,谨慎天打雷劈啊。”她另故意机挖苦。
半晌,她拿起剪刀将兔子剪了个七零八落,然后攥进手心搓成一团儿,狠狠地丢进字纸篓。
“若不是你这个懒丫头嫁不出去,我如何会落魄到吃口米饭还得躲起来吃?”
沈月然冷哼一声。
“喛哟。”吴兆容痛苦地大呼。
午后,一阵风起,窗棂上的油纸哗哗作响。
她双手松开,顺势一推,吴兆容借着惯力扑倒在地,爬不起来。
她这五年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独一的爱好就是盯着日头发楞,或者陪着小侄子沈重斗蚂蚁,几近不与外人打交道,以是,她糊口在那里有甚么干系?
日头微斜,阳光恰好,未时(下午一点)了呵。
“第一,我没有想去告状。第二,你吃碗米饭不如何了。第三,明天这一摔不是因为你偷吃,而是因为你恶人先告状。只要你感觉心安理得,今后爱如何吃如何吃,我管不着,瞥见了也当没瞥见。但是,如果你想借着这碗米饭在沈家兴风作浪,无事生非,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当代社会的家庭妇女,会几招防身术可不是甚么奇怪事。
实在,她底子不想看到这一幕。
“笨。”元小诺责怪地说,“这是我和你啊。如何样?剪得好不好?我学了一个多月呢,手指头都被戳破七八次。”
又一阵风起,窗棂上的油纸被吹得扯开了一个口儿,扯开的一角跟着风势,收回扑啦啦的声响。
西北地区向来是苦寒之地,风沙大,雨水少,气候枯燥,物种匮乏,本地住民饮食以面食为主,衣料以粗麻为主。文池小县,得天独厚,三面环水,一面对沙,成为古往今来贸易通行、差旅休行的必经之处。恰是因为这类特别的地理前提,太祖即位伊始,就重兵补葺文池驿站,并派出军队驻守水泊。以是,文池浅显百姓的生存多数与驿站有关,做些来往差旅的小买卖——
沈家是温馨了,内里的风言风语可向来没有停歇过。
尚未走近,就闻到一股诱人的稻米暗香。
她常常听到,嗤之以鼻。
打个哈欠,神情懒惰,手随心动,纸顺手动,不一会儿,两只玩闹嬉笑的小兔子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