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来很多,他部下那群见庄稼多过于见人的农家弟子,立室的概率都要蹭蹭蹭的高出好几截!
幸亏,现在觉悟也还来得及……
以自家君上的才气与派头,也决不会落得困居一隅、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安身于洛邑之上,迤地的黑红长袍,覆盖了大片河洛之地,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凝睇着华北平原,不知是在打量些甚么。
“这玩意咋样?”
“大王,吃饼么,刚出锅的蒸饼!”
犹是他修身养性一甲子,现在想来也不免遗憾,当初君上如果能斩杀那商贾之子陈胜,提起除此大敌,那该多好?
究竟上,此问既是他想问,也是二十万关中后辈兵想问。
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手放下也不是、抓着佩剑也不是。
他的笑声豪放似虎啸,连大殿梁柱仿佛都在他的笑声当中震颤。
但估计又如何赶得上亲目睹证数百架曲辕犁,轻而易举的翻开水田?
魏缭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华北平原,衰老的面庞终究暴露了些许笑意。
但他的出身也决定了,他的眼中只能看到贵爵将相、公卿权贵!
鲁菽遭到夫子的求救,当仁不让的点了点头,但是仰仗年长的上风,强行挤到一众女地痞火线,严厉的大声呵叱道:“你们另有没有点女子的矜持?就能不能节制一下自个儿?吓着大王他下回不来了咋办?”
魏缭笑道:“君上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喝彩声中,数百撸着袖子蓄势已久的彪汉,齐齐挥动鞭子,摈除耕牛下田,翻耕水田。
言语当中,模糊还带着些许亢奋之意!
魏缭心下蓦地一紧,赶紧道:“老臣冒昧,请君上恕罪。”
“郿邑名流白起,年事虽长,然于兵法一道成就深厚,有开宗立派之大才,可为司马!”
他的出身,令他在天下大乱之初便顺理成章登临高位、大权在握,纵迫于情势一时得志,也能敏捷复起,盘据一方。
唯有嬴政这位一样有着保家卫国理念,乃至一样将家国荣辱置于小我得失之上的巨大统帅,才会培养出有此一问的将兵。
……
嬴政与魏缭念念不忘陈胜之时。
“你走开,大王利用这么多力量,吃鸡子面咋成,大王,妾身给您炖了鸡汤……”
陈胜也被这群老娘们儿的热乎劲儿吓了一跳,走上田垄还未站稳,就仓猝一个战术后跃,直接跳回水田里,大呼道:“别别别,我身上都是泥,别弄脏了你们的洁净衣裳。”
嬴政听得此言,心中更加猎奇,当即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太公七十出山,八十岁批示牧野之战,定下姬周七百年江山,若此人才气真如夫子所言,朕又有何不敢拜其为大将军?千古以后,何尝不是一段嘉话!”
面对嬴政惊奇的目光,魏缭竟只是揖手道:“君上若不信,可召白起入宫一见!”
能成大事者,必贵爵将相、公卿权贵!
“开犁啦!”
魏缭轻叹了一声,揖手道:“论天下豪杰,唯君上与汉王也!”
他们连陈胜做大王都不恋慕,却恋慕陈胜能得这么多大女人小媳妇追捧……
他惊奇的是,君上终究肯放下对汉王的成见,不再将其当作一个“时无豪杰方使竖子成名”的幸进之徒,而是将其视作一名须竭尽尽力、慎而重之的劲敌!
“朕不知。”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曲辕犁,但之前见到的都是梅花山庄送来的单个样品,对于曲辕犁的感化有必然估计。
“哦?”
自雍州起兵东进以后,嬴政一身天子气日渐昌隆,连魏缭这等跟随其转战关中的大才高士,现在面对嬴政之时,都深感天威浩大!
陈胜对劲的点了点头,不枉他在梅花山庄蹲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