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妇人去了前面,不久几桌人连续散了。安然内心清楚,来这酒馆喝酒的人,有很多是山里来卖皮货的猎户,在集镇上卖完来这里喝点,走时再带一瓮。集镇上的人也有很多喜来这里喝酒,大多是带着心机来的,集镇里的人们虽说糊口谈不上敷裕,但起码衣食不缺,吃饱穿暖以后,天然也就让那些男人们多了些别的心机。妇人在在十年前死了男人后,一向守着男人留下的这个叫做老酒坊的小酒馆,集镇里的人见妇人没有再嫁的心机,倒也没谁强求着上门来讲亲,但无妨集镇的男人们来这酒馆坐坐,既不脱手也不会言语挑逗,只是坐在这里动动心、动动眼,记得好久之前有位很驰名的老先生说过:对统统美功德物的神驰,乃是人天生所带的赋性。那么驰名的老先生所说的话,一贯是极有事理的。
少年肩上一根木棒,一头挑着先前的大袋子,另一头挑着一捆柴。一起曲折而行,走到集镇某处小街的一家酒馆门口,哈腰放下袋子与柴,先用棒子挑开门帘,一手拧着袋子走进酒馆,把袋子靠在柜台中间,出去又把那捆柴挑出去,径直去了前面。
太阳要到头顶的时候,少年哼着小曲,肩上挎着一个大袋子,从山里走出,行至半山处转而往南面山脊处而行,未几时,面前呈现一块高山,靠近中间肠带起了两间板屋。挨着板屋边,有坟,两坟紧挨着,中间立着一大块木牌。少年放下肩上的袋子,在衣服前襟里摸出根钥匙开了门,提起地上的袋子进了屋。
少年伸手旋开帘子从内里出来,妇人昂首看着少年微微一笑,回身从前面的盆里捞出毛巾,拧干递给少年,少年接过毛巾,很细心的把脸、脖子和手擦拭一遍。
缓缓的风吹动林间的烟雾,堆积成团随风飞舞,行走其间如置身幻景。林中渐有鸟的鸣叫,翅膀煽动的声音,不时有某种植物的叫声来回飘零。模糊间一个身影向林中深处走去,边走边怪腔怪调的唱道:“昔日里有一个孤竹君,伯夷叔齐二位贤人。都只为……在首阳山上冻饿死……”声音清澈洁净,身影头顶树梢上纷繁传来翅膀煽动的声音,群鸟四散。
李老板难过的举杯,仰着脖子把酒倒进嘴里,感喟着放下酒杯,带着自嘲的说道:“山里的贫苦孩子,还能有甚么好的前程。参军去跟杀燕国人,要么就是就是考取功名。亦或是成为修者,做那神仙人物,不管我大周,还是燕国、吐蕃还是草原狼的牙帐,修者那都是极高贵的。”李老板夹起颗花生米扔到嘴里,缓缓道:“那些修者就算了,谁又见过哪些神仙是三只眼睛六只手还是别的模样。就说这读书考取功名吧,全部乌集就没一个能写出篇斑斓文章的,如果记账的本领能去考,约莫还成。承平光阴参军倒是安生,可没有军功出头又从何谈起,现在我大周**队已攻入燕境,前些天去靖北关,你是没看到从燕国火线运返来的战死的士卒,就没一个完整的。依我看,在过两年给他筹措门亲,酒馆就交给安然打理,到老了你也有人养老送终,这小子长的这模样,管保能说个姣美的小娘子。这不挺好?”说罢李老板悠悠的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少年正在盆子搓洗这那条毛巾,闻言两臂微微一顿,跟着顿时拧干毛巾,无声的笑了笑,白净的脸上出现丝红色。言语无关讽刺,带着点调侃。中年人与这酒馆亦是街坊,大师熟悉,常日里不管是在酒馆内喝酒还是在集子上碰到,都会打个号召调侃几句,这集镇上没有甚么让人找乐子的处所,来集镇的和住在集镇上的人都是为养家糊口驰驱繁忙的人,偶尔的调侃无关山里人的俭朴,算是相互之间对糊口的一种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