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缓缓闭上眼睛,咽下喉头涌起的酸涩,统统的画面都汇成了四年前在京都与舒孟骏书房见面的场景,少年的一举一动,笑谈清楚的仿佛昨日,那句“待我从莫勒返来,与阿桐京中相见吧……”反响在他耳边,闭眼也按捺不住泛出的湿意。
陆砚神采好似没甚么窜改,就连坐姿也没甚么窜改,双手紧捏成拳,海根所报告的遗骨状况在他脑中渐渐构成了一幅幅画面。
长宁扭头看着陆砚,好久后才缓缓点头,手指拂过墓碑上舒孟骏三字,透过飘荡落下的杏花花瓣,她仿佛又看到了幼时舒孟骏背着她爬上这座山,走进舒家书院的那一幕,现在书院尚在,满山杏花仍然光辉,可阿谁背着她的小小少年却已长眠于此,伴随一年又一年的花着花落,人来人走……
少年儿郎策马战敌,却因人数差异,步步后退,乱战当中,多处负伤,仍然力战,直到被人斩落马下,伤重被俘,被俘途中颠末山涧,奋力抱住敌军首级跃下万丈山崖……
陆砚不知要如何奉告她这个终究的成果,看着天上北回的大雁,胸口更加堵了。
长宁带着芃儿过来看到的就是父子俩这般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看到儿子不断打摆的模样, 不由有些心疼, 故意想为儿子求讨情,却又怕折损了陆砚为父的严肃,只能临时忍下, 筹办避过孩子提一提。
陆砚唇角弯起,不过看向儿子时,神采又变得严厉起来:“直视火线,往下蹲!”
芃儿见状,愣了愣,也跟着陆瑜身后跑着,不一会儿兄妹两的玩闹的声音便反响在空荡的练武场,陆砚看着一对边跑边玩儿的后代,微浅笑了一年,回身看着一向看着两个孩子的长宁,抬手悄悄捏了下她的耳垂,低声道:“阿桐但是对我不满?”
陆砚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小郎君, 面无神采道:“跌倒了就重新来。”
长宁自发有愧, 只能对着儿子抱愧的扯了扯唇角, 将目光定格在陆砚身上。
陆砚垂眸看她,眼中尽是和顺笑意,悄悄拍了拍长宁的肩头,两人一同看向腾跃笑闹的兄妹,目光慈爱又暖和。多年后,已嫁做人妇的芃儿看向本身的孩子时,还回回想起那日父母看向他们兄妹的目光,就与他们身后初升的朝阳普通,暖和敞亮。
陆砚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俄然开口:“阿桐,三内兄……”
渐渐将这枚安然扣攥进掌心,接过海根手中的承担,半响后才缓缓放到案几上,背对着海根摆了摆手,表示他退下。
长宁正筹办给他揉按后颈的手顿在半空,稍一愣神,便乖乖的抱住他,将本身切近他的胸膛,感遭到他的心跳通报,长宁侧头看着他的侧脸,声音轻柔:“但是太累了?我本日叮咛厨房熬了些补身的汤,不若现在便让他们端上来,吃罢好好歇一歇。”
门翻开,又被关上,房间仍然被阳光照得敞亮,陆砚却感觉心头沉重。
“这是寻到的东西。”陆砚悄悄拭去长宁的泪水,将手中的安然扣摊在她面前。
春日的阳光铺洒了一地,光芒中浮尘轻扬,海根的声音也像是漂泊的,恍恍忽惚那般不逼真……
风将悲戚的哽咽吹散,舒修生眼眶微红,作为长辈他本不该来,但是这是他亲眼看到大的孩子,他又如何能不来!
“三哥……三哥到底如何?成了哪般模样?”长宁从他怀中挣开,也未穿鞋,赤脚跳下长榻,回身向院外跑去。
只是没跑两步,便被陆砚一把抱回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放到榻上,拿出帕子将她脚底的灰尘擦拭洁净,昂首看着哭的几近岔气的长宁,起家将她搂入怀中,沉声道:“阿桐听话,三内兄定是但愿你记得他鲜衣怒马、高傲萧洒的模样,那才是他与芸芸众生分歧的模样,千百年后,世人都做白骨,有何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