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作这首诗的时候,我吵着要他娶我。他承诺道:‘有生之年,定三媒六聘,娶你过门。’我当真好欢畅,回宫后一宿未眠,连夜清算金饰,筹办同他私奔。不过,我到了相约之地,他却没来……”她叹道,“这是我为他作的最后一幅画。”
“畴前,有一名西夏公主,每日过着锦衣玉食的糊口,可有一天,她吃不下任何珍羞好菜。她时而哭,时而笑,如痴如狂。不管谁来看望,都没法从她口中获得一个字。她每天拿着笔,不断地作画,画中不是山,不是水,不是花,不是草,单单只是一个男人。那男人一副青涩模样,穿戴宋人打扮。有人将公主的奇特举止奉告了她的大皇兄,便是西夏天子。天子闻言勃然大怒,堂堂大夏公主怎能沉沦一个宋人布衣?天子派人跟踪公主,发明她公然与一个宋人幽会。天子派出死士殛毙那宋人,可那宋人技艺卓绝,常常绝处逢生。公主各式要求天子不得,无计可施,只得要求宋人同她一道情奔,那宋人也承诺了。谁猜想,在情奔那日,宋人并未践约。公主在荒郊野岭苦等了他三天三夜,总算等来了他。”说到此处,笑儿卖了了个关子,“若你是公主,你会谅解阿谁不守承诺的人么?”
冷飞雪听她报告一段段过往,任泪盈眶。如果那落儿尚苟活于人间,他如何能坐立得安?如此高贵夸姣的女子为他毁了平生,单是“有苦处”便可放心么?而究竟要如何的爱与宽大才可让她悄悄巧巧的用“有苦处”来谅解一个错爱之人。
“有生之年,定三媒六聘,娶你过门。”这句话将冷飞雪完整撕扯成万千碎片,碾了又碾,压了又压,直至骸骨无存,飞灰泯没。
“我会先听听他的解释,如果有首要之事迟误了,或答应以谅解。”冷飞雪道。
原是本身想当然,那里是甚么“落儿”,本是“洛儿”。原是本身自欺欺人,那里是“姓洛名寒”,看那笔迹便知是“姓赵名洛寒”。冷飞雪悲从中来,却只干笑两声,呆呆看着那笑儿道:“你呢,你又叫甚么?”
“你在想甚么?”笑儿歪着脑袋看她。
“有人瞥见他在‘千愁谷’中的‘黑水潭’记念我,并将那把杀我的弯刀丢进了潭中。他曾对我说过,那把刀是他家传之宝,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笑儿咬着嘴唇,幽幽道,“他觉得我死了,却不晓得我在这儿等他来接我。”
不料,冷飞雪紧紧攥着那画卷,指着那落款,一字一顿念叨:“洛寒,甲申,崇宁三年,冬。”
冷飞雪心想,你我一样被关在此地,你还能如何酬谢?她笑道:“那笑儿就陪我谈天解闷好了。”
笑儿翻开她的床,内里是一个庞大的容箱,里头满是画轴。冷飞雪本身也是爱作画的,却从未见过如此精美高贵的画纸,轴杆皆是玉制。笑儿挑出一幅,许是她最对劲的作品,谨慎翼翼展开――
“呵,呵,呵,”她干笑数声,道,“公主却连他的解释都未听,一见别人来了,便甚么痛恨都忘了。宋人说,他有首要的任务在身,还不能与她走。公主说,她愿等,比及他来带走她。谁想那宋人二话没说,将弯刀直接捅进她的胸口。他觉得公主已经死了,便弃尸荒漠,逃之夭夭了。”
“说吧,你想我如何酬谢你?”笑儿道。
“我才不惨痛呢,”笑儿忽又开朗笑起来,“我的落儿并未棍骗我,他是有苦处的。”她口中的“落儿”想必就是阿谁薄情寡义的宋人了。
“嗯。”冷飞雪悄悄拥戴,她并不知那落儿有甚么苦处,只知面前这女人早已为爱成魔。先不说落儿当年是否真爱过她,从笑儿的年纪来看,二人了解至今或有十几年了罢,漫漫十载工夫,落儿是生是死尚不成知,何谈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