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十六道:“若只是混入皇宫查探,凭我等工夫,倒也驳诘事。只不过从偌大个万岁山寻觅阿箩,又将其无缺救出,倒是毒手至极。依我看,若能乔装成入宫侍女,渐渐刺探,再乘机救援,便再好不过了。”
“万一那下贱天子看中了你,巴巴地要封你做个娘娘,”温若笑道,“到时你可如何办?”
那姑姑冷声道:“打扫天井,听不懂人话么?”
宫中姑姑嬷嬷将她们一行安设在“西庄”,北临凤池,毗邻药寮。西庄仿乡野气势而制,素雅却不粗鄙。庄内养有鸡鸭鹅群,扭捏走过,生趣盎然。又辟有地步,青藤绿菜,井然有序。
冷飞雪点点头。又听她道:“我出去几日,好歹将园中阵势摸了个大抵。西面华阳门戍守最周到,东、南两面都环山。唯北面有一处道观‘上清宝箓宫’,灵噩道人每月月朔都会在此讲经,届时有百姓入观听讲,苗兄弟他们能够趁着人多混入,我们再设法与他们汇合。只是有一点,这几日你需万分谨慎,别要惹人重视。”
他淡淡道:“老是有来由的。你们多保重!”言毕,便仓促拜别。
“放心罢,有机遇我带你出宫。”她脑筋一热,低声道。
“这主张天然好,只是乔装成宫女又谈何轻易?”冷飞雪叹道。
苗十六一旁笑道:“你敢是不敢?”
“嘻嘻,苗大哥朋友可真多,当初还骗我高台寺有个高僧朋友,哼!”她旧事重提,大要是抱怨,实则心中甚是感激苗十六,“可别再忽悠我了,我铁定要进宫的!”
“但是踩疼你了?”她伸手要去扶。那宫女悄悄挡开她,叹道:“故乡托人带了信来,说父亲病重,我却不能床前尽孝……”
再便是一套繁复的盘问、练习,冷飞雪与一群少女被分红两班,在宫外受教了足足旬日,方由两名公公、一名姑姑和一名老嬷嬷领着进了万岁山。
“阿箩被苏天璇钳制,服下‘化功散’,内力尽废,日前随一批官方女子一道被送进万岁山。”龙不归道,“老夫晓得的只这些了,你们乘机救她出来罢。”
冷飞雪翻了个白眼,道:“狗天子敢打我的主张,但是不要命了!温大哥你等着,待我将刘镶也给你偷出宫来!”
冷飞雪内力虽不深厚,但自学了“摸手功”来,满身经脉穴道畅达,目力听力较之以往好了很多。此时一眼便瞥见月光下的女子恰是阿箩。她心中大喜,飞下屋檐,轻声唤道:“阿箩姐姐!”
冷飞雪不由不幸起这女人来,心想,若找到阿箩,有机遇也将这女人一并带出宫去,好让她同家人团聚。好笑她只想到一处,却未曾想过,若带走这女人,她的家人可不也要受连累?
温若闻言哈哈大笑:“甚好甚好!全仰仗冷女侠了!”
那阿箩心中苦闷,展转难眠,出来透透气,不想却听得人唤,回身一看,竟是故交,一时如置梦中。
“还傻站着做甚么?”执事姑姑斥道。
她忙提了扫帚,和其别人一道打扫去了。忽听得几个宫女窃保私语,道是皇上明儿会进园子选秀。
“龙长老你既知灵噩一干人丧尽天良,为何还与他们一道?”冷飞雪忍不住问道。
进宫后,冷飞雪方明白苗十六口中的“构石为山”是何意义。那天子极度痴迷奇物,动用上千船舶从江南运输山石花木,用这些石头生生堆砌出皇故里林。园林东半部以山为主,西部以水为主,山由北、东、南三面围水。主山“万岁山”之主峰高九十步,上有“介亭”。万岁山西面隔溪涧为侧岭“万松岭”,上建“巢云亭”,与主峰之介亭东西照应成对景。万岁山的东南面,小山横亘二里,名“芙蓉城”。水体南面为次山“寿山”。又从园的西北角引来景龙江之水,河道入园后,扩为一个小型水池,名为“曲江池”。池中筑岛,岛上建“蓬莱堂”。折而西南,名曰“回溪”,河道至万岁山东北麓分为两股。一条流入山涧,然后注入风雅沼、雁池;另一条绕过万松岭注入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