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洛儿平生孤苦。”她幽幽叹道。
冷飞雪一愣,她自小无父无母惯了,并不感觉孤苦有甚么好不幸的。听李笑寒这么一说,竟也黯然神伤起来。
“呵,你当年害死我二哥,现在又杀死没藏佳耦,固然不知你为何杀他们,但……你始终是与我大夏国为敌,我又岂能、岂能坐视不睬……”她苦笑道,“我爱你已成狂,在入魔之前还是做个了断罢。洛儿,此生你没法实现信誉,娶我过门,那么便同我一道死罢。”
“洛儿,”她道,“这十七年你是如何过的?”
赎罪?冷飞雪竟没有想到这个来由,实在这才是最简朴也最公道的解释了。赵洛寒和霍行云为何待本身这般好?可不恰是怀着赎罪的心机?
看来还要把酒言欢,秉烛叙阔了。冷飞雪心中叹道,又要听她谈那些绵绵旧事,在她那儿是甜得化不开的蜜糖,而在本身这儿,却比黄莲心还要苦上千百倍。
冷飞雪正要大喊“曲解”,却只觉面前发花,腹内一阵冰冷,喉咙里一阵甜腥,心道呜呼哀哉,毒已发作!她摇摇摆晃倒下时,忽地想起一件可骇的事:她一时竟找不到任何一条能够欢愉活下去的来由。或许这时候死去,也是上天分外的恩赐罢。
“放箭!”门外弓箭手得令,忙引弓张弩,顷刻漫天箭雨,仿佛密密麻麻的大网。霍行云的轻功再好也难逃此般守势,免不了再添新伤,他当胸挨了一箭,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霍行云那里还管的上这很多,一面挥剑御敌,一面带着她□□西躲。目睹着室内突入的侍卫被击溃,外头却又源源不竭涌来更多。加上弓箭手前后夹攻,霍行云顿感怠倦。他见冷飞雪嘴唇已然发黑,面色青白,知其不能再担搁。遂反手折断露在后背的箭柄,将她负在身后,双足发力,借桌案一点,腾空跃起,往窗外飞去。那桌上正放着先前冷飞雪所画李笑寒之肖像,现在留了霍行云半个足印,而桌下躺着的倒是李笑寒渐已冰冷的尸首,委实可悲可叹。
冷飞雪这才看清来者不是别个,倒是她的师父霍行云。她从未见过霍行云杀人,小时也是见过他练剑的,却只是对着木桩树木,并无活人号召。时至本日,她才明白,何故江湖中都说霍行云狠厉无情。他手中的剑像是与他长成一体,人剑合一,势如行云,招招毙命。
李笑寒扣住她手腕,幽幽道:“洛儿,你走不了了……我在这酒里下了毒,你我本日必死在此地。”
“你能留下我二哥的血脉,申明你并不坏……洛儿,我始终信赖你是有苦处的。”她幽幽叹道,“当年你背弃了我们的商定,在我这里刺了一刀。我真是、真是好悲伤。”说到“悲伤”二字,她不由悄悄按住心口,许是心疾又发作了。
李笑寒一愣,道:“我还未曾见过洛儿作画。”
“错了,错了!实在我不是……”慌乱当中她正想透露身份,却不想李笑寒一口乌血吐出来,显是酒毒已开端发作。
她竟、竟还事前告诉了李乾顺!那么此次她真是下了狠心要赵洛寒死了。冷飞雪看着她又是一口血呕将出来,当是时,殿门被踹开――数十大内妙手闯将出去,门外密密麻麻一字儿排开,满是弓箭手。
“洛儿?”她轻声唤道。
冷飞雪趴在他后背,已是头重脚轻,迷含混糊。只听得耳畔叫杀声、喝斥声伴随那风声、兵刃声,喧闹不堪。好吵,好吵……她喃喃梦话。仿佛看到万千兵器在空中碰撞,火光四溅,杀气腾腾。甚么刈泪刀、凤凰饮恨刀、断龙无悔剑、鬼神泣,全在半空厮杀。并无一人持刃,只是那些兵器本身争斗起来,斗到最后,全都化为青烟一缕,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