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非论南姗如何呼喊,萧清淮却再也不展开眼睛。
南姗声如锋利的利剑,非常干脆的打断丹霞的话:“不要废话!我说甚么,你照做就是,快去。”
再听话的小孩子,那也是小孩子,南姗盯了会手里的筷子,才道:“带他过来吧,拿帕子给他遮开口鼻。”
给南姗擦完汗和泪,董妈妈接过碧草递来的热茶,看南姗还是一副惊魂不决的模样,又道:“蜜斯,喝杯热茶压压惊吧。”
76_76425下了一天的雨,入夜时分方停,可到了后半夜,竟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雨滴打在天井中的花叶上,庞杂的沙沙作响。
“王妃,王妃!醒醒,快醒醒!”仿佛有人在大力地推着南姗。
正没精打采地吃着早餐,芍药挑帘子出去,对南姗福了福身,脆声道:“王妃,二公子执意要来见王妃,姑姑和乳母哄了半天也不顶用,现在哭得直掉眼泪呢,姑姑叫来问问王妃的意义。”
南姗尽力不去想那鲜血横流的画面,温热的湿意却难以节制的涌上眼眶,寂静很久,才低声道:“我做了一个梦,很不好,很不好……”
大部分时候,南姗与身边的丫环说话,向来都是温声和语,偶尔还会打趣闲话,现在蓦地见南姗言辞肃立,丹霞再不敢多言,忙仓促应是,回身叮咛去了,南姗又唤碧草出去,让她帮着换衣打扮。
还在换着衣裳,董妈妈已闻讯而来,也是满面疑色:“蜜斯这是如何了,俄然间就要出门……”
不一小会儿,刘姓乳娘牵着一个小小孩童走出去,才过两岁生辰的萧明轩,湖蓝色的细丝帕蒙着秀美的小脸,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好似盈满两弯清泉,一见南姗的面,就委曲的蹬蹬蹬泪奔,奔到南姗地点的大炕前,饱含热泪的叫了一声:“娘。”
温流庆的寿辰才畴昔不久,府内仍保持着扎花点彩的喜庆打扮,听到南姗来访,赋闲在家的温玉玳娘舅,亲身出来驱逐南姗,一打照面,便发觉小侄女儿眉眼郁郁,神采也不好,忙问道:“气色如何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熟谙的触感,黏稠的鲜血,统统的统统,都实在贴切到非常,南姗浑身冰冷,寒得心口钝钝的疼,连声音都跟着扭曲颤抖,南姗冒死地叫着萧清淮,浑身是血的萧清淮,只微微而笑,那笑意越来越淡,越来越薄,最后笑意全无,气味全失。
治病的良药到底是赖不掉的,南姗一饮而尽后,喝了杯温水,又吃了几颗蜜饯,然后才再持续半死不活的躺着,因为半夜恶梦惊醒后就再也没睡着,这会儿吃饱喝足了,闹人的雨声也停了,倦怠的困乏之意再度袭来。
半个时候后,南姗辞离陵安侯府,温玉玳送走南姗后,再度回到药庐陪着温流庆,其实在明天上午,温流庆刚欢迎过一名重量级客人,见过那位客人以后,温流庆便进了好久未踏足过的药庐。
南姗悄悄拍着怀里软软的小身材,眼神温和:“豆豆,你可要乖乖听话噢,你听话了,娘才会好的快,别在娘这里赖着了,跟乳母玩去吧,你如果被娘过了病气,可就要喝很苦很难闻的药了,豆豆如果再想娘了,我们就隔着窗户说话好不好,再过两天,娘就能好了,到时,娘陪豆豆去……”南姗好说歹说,终究忽悠走了豆豆小盆友,小孩子抵当力差,若真是被感染了感冒,那就不太妙了。
南姗叹了口气,将萧明轩从炕边捞起,搬坐到怀里,摸着他额前柔嫩的碎发:“小豆豆,你哭甚么呀,娘不是抱病了么,怕过了病气给你,才不让你过来的,等娘病好了,还会每天和你玩的。”
南姗懒洋洋的坐起家,慢吞吞的吃粥咽菜,因是病姿不消出屋,南姗的穿戴打扮都略随便,很家常的素净裙裳,如云的乌发只用一根簪子绾着,再装点几星零散的珠翠,并非披头披发的蓬头鬼模样,当代的女子要盘出各种美好的发髻,必须有一头丰富的头发为根本,如果由着长长的头发随便散着,啧……南姗一手夹菜吃的同时,另一手只怕还得掬着头发不能乱飘,不然,到底是用饭,还是吃头发,可就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