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倒是秦老太太屋里的虎嬷嬷,她是秦老先生亲信老仆虎伯的老婆,年青时原是秦老太太的丫头,并未外嫁,婚后仍旧留在女仆人身边奉侍。秦含真醒来这几天,因祖母秦老太太久病卧床,没法起家,都是虎嬷嬷奉了仆人之命,一天三趟过东厢看望的。是以秦含真对她也算熟谙,晓得她虽是个严厉的妇人,但内心却更靠近大房一家,她还是父亲秦平的乳母。
虎嬷嬷峻厉的目光扫射过来,翠儿抱恨闭上了嘴,眼角却忍不住往劈面西厢方向瞧,心想这么大的动静,二奶奶应当听到了吧?应当会派人来救她吧?
“就不让!”翠儿抬起下巴,“张妈,你可要想清楚。姐儿年纪还小,她不懂事,你却不是孩子了,应当晓得分寸才对。获咎了二奶奶,姐儿不会有事,你可不一样。别觉得有姐儿撑腰,你就万事大吉了。就算这回叫我吃了亏,二奶奶记恨你,将来随便寻个甚么来由,就能将你母子二人打收回去,谁又能救你?别希冀姐儿,姐儿还要希冀二奶奶呢!”
张妈惊奇地看了秦含真一眼,心中深觉得然,就板起脸对翠儿道:“还不快让开?你好大的胆量,连姐儿都敢拦了?你不就是欺负姐儿没了父母么?别忘了,你还是大房的丫头呢!”
说到这里,张妈又感喟了:“想想老天爷真是没眼。大爷多好的人哪,把好好的升官机遇让给了弟弟,自个儿留下来了。当年他是总旗,到死还是个总旗。二爷倒是好运气,去了大同后,没两年就从总旗升了试百户,现在已经是百户了。就是没甚么知己!大爷没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肯返来上个香,只打发老婆孩子返来,偏二奶奶又如许对待嫂子……二爷难不成绩真的连兄弟交谊都不顾了么?没有大爷,哪儿有他本日的风景?!”说着说着,她又要掉眼泪了。
张妈两手抱着秦含真,没法拉开她,急得顿脚:“还不快让开?!”
张妈踌躇:“姐儿,大夫说过,这几****还不能下地呢。”
张妈有些惊骇了,踌躇着看向怀中的秦含真。秦含真想了想,把心一横,在张妈耳边说:“妈妈别理她,你本就不肯听二婶的话,二婶要记恨,早就记恨上了。如果她将来真的一心夺权当家,我们大房上高低下,谁能逃得过?还不如趁着现在她还没失势,我们先把碍眼的人踢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