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朝晨,他就骑马出城,前去秦家大宅,向教员秦老先生陈述了前一日在县衙中的经历。
秦老先生看着他:“都已经结结案,又拿到了补偿,梓哥儿他母亲也随她兄长走了,并非被人挟制,我们另有甚么不敷呢?待我写一封家书,送去大同,向梓哥儿父亲申明原委,前面的就是家务事了。你早就决定了要回吴堡家中摒挡家务,然后出门游学。为着我们家的事,你已经担搁了很多光阴,是时候收心了。”
吴少英沉默一礼,算是应下了。
真的要等李大人他们把案子查清楚了,风平浪静以后,再去寻觅何家兄妹的踪迹,报他与表姐关氏被谗谄的大仇吗?可到当时,何家兄妹一定还在米脂了,乃至一定还在人间。不能亲手惩诫仇敌,毕竟好象缺了点甚么。他诸般算计,可不是为了如许一个成果。
吴少英面露难色:“李大人容禀,不是门生的恩师不肯着力,而是撤除这几名死去的兵士因被家仆拿住,押往县衙,门生的恩师曾亲目睹过外,其他人等,门生的恩师都未曾会面,又如何晓得他们的长相?当日被人拦路时,门生的恩师并不在此中。倒是门生自家的护院稀有人曾切身经历当日之事,见过那些官军。如果大人需求……”
李大人与周艮等人另有要事相商,却不筹算让县令与齐主簿等人闻声,便端茶送客了。县令等人与吴少英识相地辞职出来。
进了县衙,他还没找到齐主簿,就被周艮拦住了,半逼迫地将他带到了李大人面前。
吴少英闻言心中一动,周艮是侍卫?那里的侍卫?
吴少英惊奇:“教员,莫非真的就如许算了么?”
吴少英浅笑不语。
吴少英勉强笑笑:“门生何德何能?大人谬赞了。”
吴少英欲言又止,但还是明白了教员的美意,慎重承诺下来。
他这话是甚么意义?这几个死了的官军乃是驻守金鸡滩的兵士,从大同换防过来的,如何会是长乐堡的守军呢?
不过回到县城后,他总感觉有些不甘心,便一面叮咛护院仆人返回宅中清算行李,一面单独前去县衙,想寻齐主簿再问一问案情的最新停顿。也许明天有新动静了,也未可知。他不在乎那些逃脱的官军如何,只想晓得,与他们一起逃脱的何氏兄妹,是否露了行迹?那些官军是见不得光的,但何氏兄妹不是,他们还受了伤,总要找大夫治伤吧?
当下吴少英、县令与齐主簿都齐齐朝周艮望去,面露惊诧之色。
“那份假文书上的官印是真的!”齐主簿反复了一遍这句话,“我在米脂县衙,掌管的就是文书之事。榆林卫来的公文,全都要颠末我手,那位主管军法的王百户,每年起码有几份公文送来我们县衙,全都有记档。我全数翻看过,记得很清楚,他手上那枚官印,大抵在几年前就磕破了一个角,以是这几年盖在他公文上的章,左下角老是缺了一个口儿。假文书上的印章就是如此。若不是李大人来了,我毫不会思疑先前那份文书是假的!”
李大人笑笑:“既如此,一会儿我就让周艮去寻你,找你家护院扣问那些逃脱的人的长相,也许也都是熟人呢。”
等出了门,县令就抹了一把汗,小声说:“这又是王爷,又是卫所的,也不晓得李大人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他们是都城来的朱紫,随便说句话就能吓破人的胆。我们官卑职小,还是少掺杂的好。”
李大人站起家,渐渐走到他面前:“不必谦善。那群透露身份的兵士,大抵从没想过,向来到米脂县的第一天,就中了你的算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