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 第77章 茕茕白兔
腊月过半，年关将近，顾少棠作为新科状元，军中新贵，固然不免有些应酬，但总的来讲比较清闲。雨化田仍然是一副高深莫测，波澜不惊的模样，共同她演着青梅竹马的厚交老友的角色。风里刀仿佛很忙，不常露面，但常有口信和点心之类差几个档头捎来，景小侯爷倒是常来常往，景恕教子甚严，不准他交友纨绔膏粱，只对他去找顾少棠乐见其成，是以上景应龙为了离开兵部尚书大人无处不在的威压，得空就往将军府跑。
顾少棠楞了一下：“谁啊？牛对劲吗？”
顾少棠脸着红啐了一口：“呸，不要脸，你武功差，又花心，除了耍嘴皮子没别的本领，我跟你讲，我们老早就分了手，只谈买卖不谈豪情了。”
顾少棠奇道：“十六年你都不晓得都城如何过年？”
顾少棠道：“敢烦我，我一剑杀了你”以手掌做剑，虚向风里刀脖子上一幌。
或许是陪着将军折腾的太晚，或许是桃符真的收去了恶梦，一贯警省眠浅的雨化田睡的极沉，他梦到了自从成年以后就极少梦到的远在大藤峡的瑶乡：深山初雪，秋山红叶，薄雾中远远传来母亲委宛多情的瑶歌，统统都还那样好，仿佛甚么不幸都不会产生。
饶是雨大人见多识广，处变不惊，当景象也是愣在当场：“顾少棠，你这是做甚么？”
就这么悠哉游哉的一向到了除夕。
顾少棠皱起清秀的小八字眉，伸手扶上了雨化田的手臂：“你们俩如何比景应龙还老练？没事也要吵吵吵个不断。”
顾少棠神采甚是忧?：“我睡不着。”
雨化田昂首看了看那片红色乌云，点头暗叹：“公然是五岁的程度，一向都无甚进步。”
顾少棠又是一愣，然后利落笑道：“你疯了？雨化田不是寺人吗?”
风里刀的脸垮下来，懊丧道：“本来你喜好那块冷冰冰，硬邦邦的顽石？”
顾少棠道：“这可奇了，之前你在庐山被海天帮打半死，都没见你这么难过，如何为了爬个树俄然惭愧自责了起来？”
“三羊开泰，能够收瘟鬼求多子多福。”
终究顾少棠拎起了那袋一向活泼爬动的活物，走到桌前，解开袋口，一托底，哗啦啦都倒进了桌上羊脂白玉的笔洗里。
“这是甚么？”
风里刀皱眉：“她的东西如何会到你这里?”
顾少棠神采绯红，挣开了他的手臂，翩然一纵，跃下树来，倒是怔住了。
“恩，阿谁我用的顺手。”
“八仙桌是檀木。”
雨化田唇角勾起，笑对劲味深长：“宫里天子要过年，太后要过年，嫔妃要过年，无端多出无数的辛苦活计，为奴为婢的人，只要怕过年，哪故意机看甚么热烈。”
二人就这么一起沉默的回了府，又沉默的各自回房安息。雨化田刚有些昏黄的睡意，忽听得院中有些细碎的声响，抬高的脚步声来去，有人切切私语，另有池水搅动的水声，雨化田倏然警悟，暗运内力谛听考虑，他功力已经规复的七七八八，半晌即听出声音熟谙，是顾少棠在跟仆人们叮咛着甚么，这才放心下来。
风里刀急道：“那是之前，现在呢？若你身边有人比我武功高，你会不会就为了他离我而去？”
顾少棠转头看着云端戏台上红男绿女水袖翻飞，归纳着爱孽胶葛，叉开话题道“可惜听不清他们唱的甚么。”
香雾覆盖着街道行人，氛围中满盈着某种喜庆平和的气味，雨化田声音似梦话般飘忽：“人间炊火，早就与我无关。”过了九门深掩，进了紫禁高墙，今后身化修罗，永堕寒冰天国。
雨化田看着本身房中那形状不法则的檀木桃符，红色乌云的三羊开泰，另有一笔洗的泥鳅，无法苦笑，径直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