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挥动动手臂,声色俱厉,言语毫不包涵。心中悔怨不迭:当日万不该承诺把女儿嫁给林知秋。这书白痴才学平淡,的确一无是处,且木讷无趣,出息暗淡,他恨不能让女儿休了这半子再重新嫁一个。
刘诗雨悄悄地盯着他。
刘诗雨却不肯起来。
“爹爹听我说……”
先不问究竟,先扶爹娘到厅上坐下。
明管家:“……”
“莫非你想把他帮你画的那些像拿去展出?我奉告你,你不怕丢人,我刘家还丢不起这脸呢!”
声音安静无波。
明管家张口结舌看着她,好一会才仓猝道:“女人,明天太急了,根本来不及……”
他想,别说在改朝换代后的月国,便是男性为尊的朝代,也有公主和权贵之女再嫁的,武则天还服侍了两代帝王呢,可见只要有权,甚么都轻易!李菡瑶都造反做女皇了,他女儿也跟着加官进爵,如何就不能换个半子呢?不说落无尘和方勉了,哪怕是胡齊亞、江如澄,都出息弘远,比来又来了个慕容徽……谁都比书白痴强。
明管家却倍感压力,陪着笑容委宛劝道:“女人,画展的事不能急,太仓促了恐怕不是功德。女人该听听市道上的动静,再看看各方的反应,酌情安排……”
刘诗雨放下茶盏,问:“如何?”
刘太太担忧且不附和地看着女儿。
丫环便去扶刘诗雨。
一言分歧就被打发了?
刘老爷喘了口气,便不顾很多下人在场,发作道:“你常日里护着那书白痴就罢了,他虽没出息,也有一门好处:不像那不成器的吃喝嫖赌,不过整日跟一帮酸儒吟诗作文,闹不出大事,也败不了家业;明天得失心疯了?你想帮他办画展,也不看看他有没阿谁本事!帮你画个像,给你娘画个像,都无伤风雅,我们关起门来得意其乐;办画展,还是在天下文人士子都会聚霞照的时候办画展,你哪来的底气?”
刘诗雨道:“你多叫些人去,一个时候就能搬空了。”
别人轻视林知秋,她都能了解,这世上的势利眼太多了;但是本身的父母也这副模样,令她难过不已:林知秋再不好,也已经是她的夫婿了,就不能看在她面上担待一二?贬低踩踏林知秋,不也踩踏了她吗?
他朝刘太太瞅了一眼。
刘诗雨忙上前驱逐,道:“爹爹来了。娘!”
刘诗雨看着父亲心凉了。
刘诗雨刚想解释,他又说了。
“老爷莫活力,渐渐说。”
“你想说甚么?你也不瞧瞧,这来的都是甚么人:黄大儒、周大儒、孔夫子、谢相……哪一个不是少年景名,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在他们眼皮底下办画展,就比如在鲁班门前弄大斧,我刘家要成天下笑柄了!”
下晌的气候格外闷热,刘老爷想起明管家向他回禀的关于半子要办画展的动静,心中窝着一团火,再闻声堂前大槐树树杪上夏蝉声嘶力竭的鸣叫,说不出的心浮气躁,一进门就叱责刘诗雨:“你混闹够了!”
刘老爷和刘太太一起来的。
刘老爷则有些羞怒,沉声道:“这是能赌的吗?你看看他,整日里都干了些甚么?除了涂涂画画,还无能甚么!你再瞧人家落公子落大人,方世孙方将军,另有那牛估客的儿子……不管是豪门出身,还是世家出身,学文的从文,会武带兵,谁不是混得轰轰烈烈!他凡是有些才气,李女人能不消他?这且不说,他没出息,我们只当养个闲人;你却折腾着要办画展,若只是花些银子,我跟你娘也不会说二话,但这事关乎刘家的名誉,你必然要弄得刘家式微才甘心?”
刘太太又语重心长道:“你帮他是应当的,我跟你爹也是但愿你好的,那也要他本身能立起来;他本身都立不起来,你再用力又有甚么用?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