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光寺完工之礼特地遴选在了七月十五佛欢乐日,黎国公府里卯时不到便已到处掌灯,阖府高低都忙将起来。
才说罢就看到狼藉在书案上的衫裙,顿时也愣住了,昨日夫人送来的藕丝长衫束胸大牡丹裙,不知何时落到了娘子常日写书作画的案台上。
中书令府的夫人娘子早已到了德光寺,甄氏见到前黎国公府大长房夫人,忙迎上前,前黎国公于中书令府有恩,这份恩典是林中书令一向挂在嘴边、叮咛家人不能忘的。
“罢了罢了”,温老夫人感喟道,温荣报歉的诚心,且温荣本日是随那老东西一起,故再不满也不能发作,只是见温荣的百合髻上只要白玉梳,实在是少了几分贵气,遂说道,“将那只猫睛石赤金花簪拿于荣娘簪上。”
德阳公主是斥巨资修建了此殿的,温荣亦听闻,光殿前的三尺四门、雕镂奇穷的百宝香炉,便需资三万金。
“还是伯祖母想得殷勤了。”
而温荣是一袭莲青色半臂短襦,着单丝碧罗笼裙,笼裙上蹙金绣数只忍冬花,发髻上只簪花鸟纹白玉梳,温老夫人见了面露不悦,转向林氏问道,“不是叮咛过你要为四丫头新做一套衫裙么,本日如何穿得这般素净,德光寺完工礼上请了很多皇亲贵戚,如果陪着我一起,好赖都是不打紧的,可本日四丫头是陪了大嫂子去,如此不是叫人指着我们国公府笑话看?四丫头年青不懂事便算了,你这当阿娘的也如此不晓事。”
温荣扶着谢氏谨慎下了马车,立马有迎客僧上前合十作揖,在前带路请温荣等人前去寺内。
温荣有几分不美意义,书案上压根就没有甚么百花争春,不过是她泼的几团色彩罢了。
谢氏看着温荣纯洁如晨露的笑容,非常满足,本觉得这辈子都享用不到嫡亲之乐了,未曾想现在幸运却悄悄呈现在了身边。
温菡内心早乐开了花,想温荣不过是团烂泥,祖母、三婶再如何捧她都是扶不上墙的,再好的衫裙给她也是糟蹋。温菡又瞧了瞧温荣那素净的脸庞,不但未粘贴花钿,连粉黛亦未施,遂撇撇嘴,怕是老祖母打错算盘了,如此俗气的小娘,有谁会看得上。
谢氏慈爱地笑道,“傻丫头,下次伯祖母再特地为你做了。”
……
碧荷端着水仓猝走进屋,“一大朝晨就咋咋呼呼的,惊了娘子该如何是好。”
只无法前黎国公夫人现在修佛养心,并不访问外客,令中书令府想报恩,却苦无机遇。
遗风苑的马车已在国公府门前等待,统共不过两辆马车,一辆谢氏乘坐的黑楠木挂帷幔大轮马车,一辆供哑婆婆等婢子乘坐的简便四轮马车。
非常一副体贴孙辈的用心祖母形象,温荣当真地点头并一一应下。
……
那语气倒似阿爷与温荣抢食了似得。
温荣惶恐地拜倒回道,“昨日阿娘确切送了一套衫裙给荣娘做完工礼之用,只怪儿不谨慎了,夜里贪凉,趁婢子不重视时将窗翻开,未曾想昨夜刮起夜风,将衫裙吹落在了儿新画的百花争春图上,还请老祖母惩罚荣娘,莫要怪阿娘了。”
温老夫人拉着温荣的手又细细的交代了很多,叮咛千万不能给伯祖母添费事,如果有甚么事,第一时候过来与本身说了才是。
“我记得昨夜将窗都关好了的。”绿佩急得要哭了。
德光寺修建在盛京南郊,四周山峦环绕,寺院自庙门向东,随阵势而辟,望去是渐次降低的三层台地,大殿覆单檐四阿顶,出檐深远伸展,鸱尾遒劲,整座大殿可谓是恢弘大气。
绿佩看着糊做一团的百花图,歉疚地说道,“娘子的画也叫毁了。”
马车摇摇摆晃碌碌前行,温荣靠在伯祖母身上撒娇道,“伯祖母,那日你给我的百朝露,都叫阿爷给吃了。”